電話又打過來了。

謝維清坐在一邊，“還玩嗎，不玩就走。”

辛楚把手機揣進兜裡，摸過鼠标，“玩啊，買了兩個小時呢，幹嘛不玩。”

他的視線一排排掃下去，看到一個直播鍊接，他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進去。直播網站首頁上排列着各種美女的圖片，其中不乏大尺度圖片。辛楚點開排第一的直播間，穿白色緊身裙的女主播跳躍在屏幕上。即使耳機挂在脖子上，辛楚也聽見了主播故作嬌柔的聲音，她正感謝着送禮物的粉絲。

感謝完之後，直播間響起了熱曲，女主播跟着節奏開始扭動自己的身體。

“喜歡這樣的？”謝維清在一旁笑着調侃。

辛楚點頭，理直氣壯道：“誰不喜歡這樣的。”

“在網吧看這個——”謝維清沒說完。

“這怎麼了。”辛楚擡頭示意靠外的一排座位，“看到那個很胖的沒，我每次來都能碰到他看美女直播。”

謝維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行吧，那就看這個。”

謝維清湊得離辛楚近了些，女主播的聲音順着辛楚脖子上的耳機傳出來，聽得他一身雞皮疙瘩。

“聲音假了點，身材還是不錯，這個胸這個屁股，啧啧。”辛楚邊說邊點評。

謝維清看女人在屏幕上扭動。

“女人這麼好，怎麼會有人搞同性戀。”辛楚看着女人的胸，又低頭看着自己的，最後看着謝維清的。

謝維清沒忍住伸手蓋住辛楚的臉，推了他一把，“少來。”

辛楚也笑了，露出虎牙，“看看不行？又不是沒看過。”

謝維清沒說話了。

辛楚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收斂下來，他看着謝維清，“哎，說真的，怎麼會有男的喜歡男的的，抱着不嫌不舒服？”辛楚用手指支了支謝維清，“像你這種，瘦得摸着就硌人的。”

“謝維清，你不是Gay吧。”辛楚問。

謝維清和辛楚對視。一瞬間，周遭像安靜了一樣，整個時間隻剩下辛楚的那句：你不是Gay吧。

辛楚的目光灼灼，像要逼進他心裡。

謝維清别過眼，視線移到電腦上，“明知故問。”

辛楚也咂嘴挪過視線，“也是，幸好你不是。”

謝維清隻再看了幾分鐘，“我這台還有一個小時，别浪費了。”

“哦對。”辛楚像被點醒了一樣，“你趕緊玩，五塊錢呢。”

謝維清看着他也關了直播間，忍不住調侃：“怎麼，不送個禮物再走？”

說完，謝維清才發覺這話有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酸。

“給她送什麼禮物，給她花錢不如咱倆再開倆小時。”辛楚吊兒郎當地說。

謝維清沉了口氣，“行啊，這麼多年沒白養你。”

辛楚帶着耳機，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反擊道：“滾啊，少來。”

兩小時很快過去，二人出了網吧，已經淩晨了。辛楚打開手機，未接來電多了十幾個，一半來自另一個号碼，是他媽。

謝維清又掃了一眼那串沒備注的号碼，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不想回家。”辛楚說，“去你宿舍住。”

學校給好成績的學生有很多優待，包括單人寝。

“怎麼。”謝維清問，“跟你爸媽吵架了？”

路上人不多，謝維清和辛楚并排走在一起。樹上的蟬吱吱地叫着，倒顯得這六月的夜晚格外安靜。

想到那十多個未接電話，辛楚有些煩躁，越想越煩躁，他啧聲道：“反正這段時間我就住你宿舍。”

“有矛盾就好好溝通。”謝維清說。

黑色的樹影映在辛楚的臉上，謝維清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不想聽大道理。”辛楚換了個話題：“哎，我們隔壁班那個李喬，來加我□□。”

謝維清嗯了聲，“然後呢。”

“不知道。”辛楚踢着路邊的石頭，“感覺她對我有意思吧。”

說完，辛楚掏出手機點開□□，翻出他和李喬的聊天記錄，“你看她這句話什麼意思。”

一邊走路一邊看手機，視線跟着腳步晃動，謝維清看得吃力，隻看到對方一句：“那是我們心有靈犀。”

“你說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辛楚問。

謝維清收回視線，“應該吧。”

“對吧，我也覺得。”辛楚自己也看了看記錄，“她都這麼說了。”

謝維清又嗯了一聲。

“看來我也是挺有魅力的。”辛楚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又問：“那個追你的呢？”

謝維清反問：“哪個？”

“就那個高二的學姐啊，她不是加了你□□的嗎？”

“哦。”謝維清有了些印象，“那個說要來問題的吧。”

辛楚隻給了人□□，後面的就不知道了，“她是這麼說的？”

“嗯。”謝維清語氣淡淡的，“比我高一個年級還要來問我題，不知道她怎麼學的。”

謝維清總是刻薄，辛楚已經習慣了，他笑着調侃：“漂亮就行了，你不考慮考慮？”

“有什麼好考慮的，我不喜歡成績比我差的。”謝維清說。

辛楚啧了一聲，輕跳起來摁住謝維清的頭，把謝維清帶着往前踉跄幾步，“怎麼說話呢，還成績歧視呢，學習好有什麼了不起的。”

謝維清被辛楚壓得微微佝偻着背，他笑了笑，帶着點少年的明朗，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就是了不起。”

“嘁。”辛楚語氣有些不屑，帶着些數落的味道：“你除了成績好也沒别的優點了。”

謝維清自然不放在心上，反而哼笑着問：“你确定？”

辛楚眯着左眼，左手伸到眼前，捏着食指和拇指比了個手勢，“好吧，長得比我帥那麼一點點。”

謝維清笑着切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