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達成協議後,代真獲得了更多自由,例如可随意出府。
她想給沈浪捎個口信,想來想去,沒有法子,隻讓大雕給蘇夢枕送了信,請他代為轉達。
這日之後,王夫人的脾氣暴躁了一些時日,下人們的日子很不好過,熟知内情的王憐花躲得遠遠的。
罪魁禍首代真自然更不會湊上去讨嫌。
她對洛陽城不熟悉,總去找王憐花,想叫他帶着玩玩,更要緊的是,有個結賬的。
這一日剛過酉時,她便去找王憐花,正碰上他要出門。
代真便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去哪兒,帶上我呗。”
王憐花看了眼天色,無奈道,“你不去想法子聯系沈浪,整天使喚我有什麼意思。”
代真堵在門口,無賴地雙手環胸,“放心,他來了我就不糾纏你了,但是現在,你總得展現一下地主之誼的風度吧。”
王憐花不服氣地說,“難道我隻是沈浪在你這裡的替代品嗎?”
這話怨氣太大,代真愣住了,想了想,“你不是,你怎麼有資格替代他呢?頂多是個平替。”
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王憐花心頭更堵了,越過她走出去好一截,才甕聲甕氣地甩出一句,“跟上。”
代真好似全然不知自己那話會得罪人,歡喜地跟了上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王憐花斜眼瞟了她一眼,見到她嘴角的笑容便一陣煩悶,陰陽怪氣道,“去問你的沈浪呀,問我做什麼。”
代真啧聲,在他的肩膀處拍了一下,道,“這就沒意思了啊,男子漢大丈夫,心胸開闊一些!”
王憐花促狹地笑了笑,轉瞬間便用少女的聲音回道,“但是姐姐你知道的,人家不是什麼男子漢。”
代真扶額,怎麼總是忘記這一茬,她迅速結束這個話題,“誰在我眼前誰就是最重要的,這樣你滿意了麼?”
王憐花顯然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得寸進尺,“那人家兩個同時在你眼前,誰重要呢?”
這不是自取其辱麼,當然是沈浪。
但代真生怕這話出口,這麻煩精又借題發揮,“嘿嘿”笑着,裝傻,“還用說麼,你心裡不清楚?”
“唉。”王憐花哀憐地裝腔作勢,扶着額頭作傷心狀,“雖然知道姐姐這話不誠心,可誰叫我善解人意,總是願意被你的謊話欺騙。”
代真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木着臉聽他演戲,總算知道為啥不喜歡這小子了,同性相斥,兩個戲精沒有未來。
馬車“辘辘”碾過青石闆,向東城駛去,路上的行人已鳳毛麟角,洛陽城仿佛在打盹兒,即将陷入沉眠。
沉默了一會兒,代真問道,“我們要去的是哪裡,東城有什麼知名的娛樂場所麼?”
王憐花嗔怪地瞥她一眼,“為何我出門就是去玩耍呢,難道我就沒有正事做麼?”
“怎麼說呢。”代真誠懇地扭曲他的人格,“哪個好人是大晚上出去幹正事的?白日光陰就荒廢了麼?”
王憐花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身上點了點,“你呀!”而後正色道,“這次還真是正事。”
“江湖巨商冷二太爺借了歐陽喜的場子做生意,我去捧捧場,順道做個托兒!”
“托兒?”代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雲夢山莊的大少爺,去給人做托兒?這可真是個新鮮事兒,我也去捧捧場!”
王憐花不知被她碰到了哪根弦兒,冷笑一聲,“你身無分文,名聲不顯,恐怕進去做伺候人的丫頭都嫌手糙,若沒有我,你就幹看着在外頭轉圈圈吧。”
代真笑得更大聲了,前仰後合,在馬車座上狠命拍打,“你不是調查過我嗎?就該知道,現在‘活财神’的名頭換了人,正是不才在下!”說到“在下”二字,她挺胸擡頭,神情傲然。
王憐花也笑,隻不過是冷笑,“是麼!那你渾身上下搜不出二百兩銀子,出去吃飯都要我墊錢,财神爺呀,能不能垂憐垂憐你可憐的信徒呢?”
代真沒錢,挺着的腰蔫了吧唧地弓下了,委屈道,“蘇夢枕不叫我亂花錢,他說,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地揮霍,我難道比皇帝還牛氣麼?”
看得出她是真傷心,王憐花心軟了,眼珠子一轉,悠悠問道,“倘若你有十萬兩銀子,你想怎麼用?”
代真神情一亮,“攢進票号去吃利息。”
王憐花冷漠地“哦”了一聲,“姓蘇的說得對,你不能太随心所欲。”
“切~~我還以為你要送我十萬兩銀子呢。”
王憐花氣定神閑,“想想就好,不要當真!”
馬車速度漸緩,周圍傳來人語笑聲,馬嘶人哄,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