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撥打的号碼暫時未能接通,請稍候再打——」
方雅眉頭緊鎖,神經質地檢查了儲存為「鹵姜」的電話号碼确實沒錯後,又再按了通話鍵。
「你所撥打的号碼暫時未能接通,請——」
當這段錄音響起第十次的時候,方雅已經煩躁得面目猙獰,憤憤地挂了電話。她大字型攤在沙發,經過她身旁的蘭姨抽出一張紙巾放到鼻前,用鼻塞的聲線問:
「還打不通啊?」
「唔。」
方雅一手枕在腦後,又瞄了牆上的挂鐘一眼,露出一個不悅又不解的表情。
「這笨蛋很少這麼沒交代啊?」
另一張沙發上端坐的方俊視線仍黏在書上,卻還能聽見周圍發生的事情,不冷不熱地評價:「近墨者黑。」
但方雅沒心情和他吵。
蘭姨彎身把「雲吞」扔進垃圾桶裡時,突然想起了什麼,「哎呀」了一聲,憂心忡忡地問:「會不會是她媽又去找她麻煩了?」
方雅搖了搖頭。
「不會。那女人前段時間又犯藥瘾,去給人帶毒品的時候碰到警察,人贓并獲,又得再關個幾年,暫時不會找姜露麻煩。」
蘭姨心疼地歎了口氣,「可憐的孩子......」
「你說上天是不是有病?」方雅一雙眼睛半張,冷道,「她媽不死她爸死,姜露到底哪裡得罪祂了?」
冷不妨被蘭姨一巴掌抽向她晾在沙發背上的小腿。
「胡說八道!」蘭姨瞪了不俏女一眼,繼而雙手合十轉圈對着空氣拜拜,「有怪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方雅冷哼一聲,滿不在乎地啐了句:「世上真有神的話,狗眼瞎了要人類吃這麼多苦!」
蘭姨聽完一陣哆嗦,拜得更虔誠,又阖眼又彎腰,東南西北逐個方位都照顧周到,把剛進門的夏安兒吓得一愣。
「蘭姨怎麼了?」
方俊見到夏安兒時終于露出點屬于少年的氣息。他連忙放下書本,邊拉夏安兒進屋邊打小報告:「方雅對神明大放厥詞,媽替她求情說好話,免得遭天譴。」
方雅白了他一眼,「我的天譴就是有你這個弟弟!」
夏安兒被逗得呵呵笑了。
冬大過年,冬至晚飯的豐盛程度比上新年的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近來總是負責掌勺的海叔發揮了過人的廚藝,一桌的菜色琳琅滿目,又是雞又是鵝的,八菜一湯,熱氣騰騰,夏安兒一眼預知了接下來三天的飯菜。
方雅又給姜露打了兩次電話,還是聽到同一段錄音——她懷疑某人不是昨晚熬夜追劇到早上終于昏了過去,就是又忘了給電話插電。
無奈自家父親廚藝太過精湛,各式香氣都争相往她鼻孔裡鑽,方雅隻好給姜露發了個信息,說給她留點菜尾等她什麼時候醒來來吃,然後朗聲宣告家人開宴。
一頓熱鬧的晚飯過後,方雅打了個非常不淑女的長嗝。
「姜露必須為此負責!」
她摸着個被珍馐美味填滿的圓肚大言不慚:「難為我,要把她那份也吃了。算了,明天補習的時候容許她請我吃蛋糕賠罪好了。」
方俊翻了個白眼。
夏安兒幫忙收拾一桌的杯盤狼藉,自告奮勇去廚房洗碗,方俊就跟着在旁邊給她用布擦幹碗筷,放進櫥櫃裡。
夜裡,他們一家邊看電影邊吃湯圓,那湯圓還是早上蘭姨拉着夏安兒一起搓的。
「蘭姨知道你喜歡這些節慶的東西,以前是你媽帶着你弄,以後就讓蘭姨帶你!」
綿糯的湯圓邊透着光,裡面各包着芝麻餡、花生餡和芋頭餡,沉在姜湯裡胖圓胖圓的很是可愛。夏安兒輕輕咬破一顆湯圓,看着裡面濃香的芝麻餡流出來填滿了湯匙,聽着蘭姨道:「冬至一定要吃湯圓!而且要吃雙數。」
方雅好奇地一挑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