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後宮女眷衆多,韓宮令縱然能力超群也有鞭長莫及心有餘力不足的時候,後宮不可一日無後。”
靜貴妃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想不到皇帝竟然想立自己為後,她掩飾似的幹笑道:“陛下喜歡取笑臣妾,皇後的位置臣妾實在愧不敢當。”
皇帝莞爾一笑道:“你是太子的母親你有什麼不敢的?”
靜貴妃心頭一緊強作歡顔道:“陛下能夠将太子交給我撫育那是我天大的福分。”
皇帝道:“當年你也懷過孩子隻不過因為盡心盡力照顧太子而沒保住,這樣的恩德我想太子永遠會銘記于心。”
靜貴妃眸子裡閃過一絲哀傷,她淡淡道:“是臣妾福薄沒留住那個孩子。”她語氣平淡如一杯清茶,但是濃濃的悲傷卻猶如氤氲,揮散不去,籠罩周身。
皇帝笑道:“不說這些了,今日百花宴,兩位淑媛也會參加。”
靜貴妃故作平靜微微一笑道:“這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無論誰入主東宮臣妾都心安。”
皇帝點頭贊許道:“你說得對,我費盡苦心揀擇了很久,無論是誰今後入主的不僅僅是東宮——”
靜貴妃猛然擡起頭,意識到了自己失态,她收斂了神色幹笑道:“陛下說的極是。”心中卻暗暗想道:陛下對太子的偏愛竟然是如此的煞費苦心。想到這裡,她内心一片默然。
攜芳苑
曹如莘穿着水紅緞子做的宮裝,配上金燦燦的首飾更是明豔奪目。
玉濃忍不住歎道:“曹淑媛真是光彩照人,一會兒到了百花宴肯定是最美的那一個。”
曹如莘面色一紅,更顯得嬌俏,她雙頰绯紅道:“真的嗎?”
玉濃正色道:“那是當然,這是宮中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我們一定要盛裝打扮。”
周圍的女官和宮女皆為贊歎。
唯有沈柔則眼底閃過一絲憂色,欲言又止。
陰雨綿綿,百花宴也隻能在天音閣舉行,掌燈時分,天音閣已經燈火通明,下面的花園也點了燈,點點燈光之下花朵在蒙蒙細雨中更顯得嬌豔婀娜。
靜貴妃早早就到了,姚淑妃萬萬想不到青燈古佛的靜貴妃竟然成了主角,她咬着牙看着皇帝和靜貴妃端坐在一塊琴瑟和鳴恩愛的模樣,心裡一陣絞痛。
除了後宮女眷,皇帝還邀了幾位皇子一同賞樂。
七皇子李淵性格爽朗,為人最重義氣,年少時和李琰極相契厚,後來去了坪洲府,前兩日剛回京中,見了許久未見了李琰自然熱情相待。
八皇子李晗性格老實,長得敦厚,默默聽着李淵天南地北的聊天,偶爾插上幾句,三人情意浃洽,倒是太子李乾獨自坐在那兒不言不語,臉上表情恬淡拘謹,他坐在皇上身邊,容貌出衆,氣質脫俗,卻身上散發着拒人千裡的冰冷氣息。
衆女眷偷偷打量着幾位皇子,暗自心裡比較。
沈柔則在台階下見了薛芷芙的時候暗暗吃了一驚頓感不妙。
薛芷芙穿着極為普通,淡綠色的宮裝,烏黑的長發利落的束起,略施粉黛,隻增顔色,耳垂間挂着圓潤的珍珠點綴,更顯得氣質柔和脫俗,清淺一笑倒是無限風情。
沈柔則盯着伺候高尚儀的小宮女丁香,見她左邊臉頰微微發紅,心裡有了主意,悄悄走到她身邊低低的問:“丁香,你臉怎麼了?”
丁香咬着嘴唇,眼圈泛紅,強忍淚意。
沈柔則微微歎息道:“你又惹高尚儀生氣了?”
丁香垂着頭委屈又可憐道:“剛剛薛淑媛死活也不肯穿司衣院縫制的宮裝,就要穿這一件,高尚儀好說歹說也不行,她心裡有氣沒處撒抽了我三個嘴巴子。”
沈柔則心裡蓦地一驚,強笑道:“她就是這個脾氣,你别生氣了,一會兒多吃點好吃的。”
丁香悶悶的點頭。
沈柔則回到曹如莘身邊,手心沁出了一層薄汗。
玉濃驕傲的低聲道:“這薛淑媛也太不懂事,一年一度的大日子竟然如此簡單打扮真讓人失望呢!也不知道尚儀大人什麼心思。”
曹如莘眉宇之間帶着一絲憂色望向沈柔則欲言又止。
沈柔則強打精神微微一笑,似安撫她的心,心裡卻百轉千回暗自叫苦,看來對方真的是來勢洶洶。
果然,開席之後,兩位淑媛跪拜了皇帝和靜貴妃之後,姚淑妃忍不住道:“薛淑媛今日裝扮未免太過素淡,今日百花宴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你這也未免太過懈怠。”
薛芷芙盈盈一笑道:“臣女不敢怠慢百花宴,隻是邊關戰事膠着,曾在私宅的時候,父親就叮囑我要節衣縮食不可肆意揮霍。”
皇帝颔首道:“你父親有心了,确實如此,我今早還跟靜貴妃商量今年百花宴一切從簡。”
頓時整個會場一片沉寂,韓宮令面露一絲擔憂之色望向裝扮明豔富貴的曹如莘連帶着一絲薄怒的看向玉濃。
玉濃大驚失色心中知道自己失策趕忙垂下頭不敢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