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宮女!”
李琰走了出來。
“魏王殿下萬安。”沈柔則見了李琰匆匆福身行禮,急切道:“魏王殿下,薛曹兩位淑媛咬定瞧見了那女子騎着紙驢,可侍衛們連半片紙屑也沒有撈着!”
李琰劍眉微蹙道:“難道是被水沖走了?”
沈柔則搖搖頭道:“就算是宣紙做的,經水也不該消融得這般幹淨。”說到這,夜風徐徐一股子涼意吹得李琰和沈柔則發冷。
李琰道:“阿福,你去叫曹雍來。”
侍衛隊的人搜索小半天,終于在一串草叢裡面發現已經發幹發硬的紙驢。
“這就是淑媛們說的紙驢?上面好像還有很多血?”曹雍砸着舌頭嫌棄着用劍鞘挑起,暗紅的血迹如寒梅綻在蒼白泛黃的紙片之上,散發着一股怪味。
李琰和沈柔則對視了一眼。
就在這時盼兒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沈柔則一眼就瞧到她,她是平時照顧玉濃的小宮女,上次在甬道可把沈柔則害慘了。
沈柔則心有餘悸的看着盼兒道:“盼兒你找我?”
盼兒喘着粗氣大喇喇的剛要說什麼,眼神瞟見了李琰,趕忙收斂了慌張神色,羞赧垂下頭聲音像是蚊子哼哼似的道:“沈姐姐,玉濃姐姐找你回去,她說宮令大人差遣尚宮局的人做的安神參湯,命你和葉司藥去給薛淑媛送去。”
褚玉宮
珠兒蹑手蹑腳走進内室強壓喜悅輕輕叫着“小姐,夫人來了。”
薛淑媛猛然坐起,趕忙道:“母親如何能來?”
珠兒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主子,低聲道:“聽說皇上特準的,轎子都擡進院子裡來了。”
薛夫人出身名門,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萬分寵愛,悉心教育,就是為了這麼一天能夠送入宮廷,享受天家恩寵坐享無邊富貴和尊榮。
薛夫人看着女兒憔悴蒼白的面孔,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拉着女兒纖細柔弱的小手細細端詳道:“今上垂憐你遭遇了那麼大的事情,命我入宮前來探望你。”
薛芷芙蜷縮在母親的懷抱裡,嗅着久違的熟悉香味,忽然身子抖動起來,眼淚也簌簌滾落,她哭訴道:“母親,這裡不是什麼好人呆的地方。”雙手攥緊了母親的臂膀,錦緞上抓出數道深深褶皺。
薛夫人吓得面色大變趕忙按住女兒的嘴巴道:“芙兒,萬萬不可诳語亂言。”
薛芷芙滿眼淚水猶如芙蓉上的露珠柔弱無骨的樣子,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疼不已。
薛夫人幹咳兩聲道:“珠兒,我有話要對小姐說,你下去吧。”
珠兒抿抿嘴巴,心領神會的趕忙退了出去。
屋子裡隻有娘倆,兩個人面面相觑,互相端詳一番。
薛夫人冰涼的指尖輕柔撫去那些淚珠,歎道:“你父親四處托人,說這案子很蹊跷。”她壓低了聲音,耳垂上碧綠通透的墜子幾乎貼到薛芷芙蒼白的面頰上“雲韶府的那個優伶?你當真沒瞧見什麼?”
薛芷芙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薛夫人不敢繼續追問,摟得更緊了。
自出生以來,薛芷芙還是第一次離家出門這麼久,薛夫人明白就算選不上太子妃,薛芷芙現在封了淑媛,日後就算不嫁給皇親國戚也會留在宮中做女官,想到這裡她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語重心長道:“你父親很是擔心你,在後宮裡手段欠辣,心腸欠狠那可是爬不上去的。”
薛芷芙哀傷的看着母親,悲傷道:“母親,這次我都要吓得半死,病蝕一場,這般緊要關頭你怎麼還跟我說這些。”
薛夫人道:“這次的案子很是古怪蹊跷,好端端的雲韶府的優伶怎麼就死在宮中。”
薛芷芙心有餘悸的雙手絞住絲帕,面色陰沉。
薛夫人試探道:“你那天晚上沒看見兇手嗎?”
薛芷芙驚弓之鳥一般赫然推開母親的雙手,強壓怒氣道:“我什麼也沒看見。”
薛夫人歎道:“你這孩子脾氣怎麼這麼大。”
薛芷芙驚憂道:“母親,我身子這麼弱,太子會不會不喜歡我。”
薛夫人身手撫着女兒緞子似的長發道:“芙兒,你這麼美,出身這麼好,又很有才學,太子一定很喜歡你,那曹家女兒半點規矩都不懂,五大三粗一個。”
薛芷芙咬住櫻唇煩悶道:“可是百花宴的那天晚上她出盡了風頭,皇上贊賞他,我看太子也很欣賞她!我怕——”說罷面露愁苦之色。
薛夫人冷聲道:“那曹家的女兒擺不上台面,我找人私下調查過了,那是偏房所生的庶女,曹家實在無人才認祖歸宗,還妄想當太子妃簡直不自量力。”
薛芷芙驚愕的看着母親,使勁兒的拉着母親的手搖晃着驚道:“真的?母親可說的是真的?”
薛夫人溫婉一笑,眼神卻閃着精光道:“你是薛家嫡女,出身高貴,她不知哪裡來的山野丫頭怎麼能和你相比?”
薛芷芙微微松口氣道:“母親這麼說我倒是心安一些。”說罷喜上眉梢笑靥如花。
薛夫人趕忙遞過來手帕輕擦挂在薛芷芙嬌豔如花臉蛋上的淚珠。
母女二人怎麼也想不到,隔窗有耳。
沈柔則和葉限站在院子裡聽得真切,她有點尴尬,趕忙幹咳兩聲。
珠兒這才從門口探出頭來看見沈柔則,面露不悅道:“你怎麼來了?”
葉限橫眉一掃道:“沒規矩,我們是奉韓宮令之命給薛淑媛送壓驚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