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聞了聲音,趕忙出來迎接道:“兩位女官,我們珠兒不懂事還請别怪罪。”說罷上下打量二人道:“這宮裡啊就是鐘靈毓秀人傑地靈,不知二位女官怎麼稱呼。”
沈柔則和葉限自報姓名。
“我們是奉宮令大人之命,特地給薛淑媛送壓驚湯。”
薛夫人趕忙道謝,還不忘從懷裡掏出兩錠金子塞到二人手中。
葉限面色微變推辭兩句便收下了。
沈柔則也不多言默默學着葉限的樣子,欣喜又不安的收下了這意外之财。
薛淑媛知道沈柔則和葉限來了,仍舊強打精神出來道謝韓宮令的恩惠。
從褚玉宮出來,沈柔則和葉限見四下無人,兩個人不覺竊竊私語。
“你可聽說剛剛薛夫人的話。”
沈柔則本想裝聾作啞但是見葉限提及,她也隻能硬着頭皮點點頭。
葉限見沈柔則不願多談,她歎道:“很多人都覺得入宮是好事。”
沈柔則耐着性子道:“當然是好事,她們是主子,坐享富貴,錦衣玉食,無上榮光。”
葉限看着沈柔則道:“可是你曾想過當年的王皇後也錦衣玉食權傾一時,可是最後落得什麼個下場呢?”
沈柔則道:“你怎麼了?”
葉限搖頭道:“若受盡寵愛那倒是好事,若被冷待呢?在宮中那些不受寵的妃子,沒有權勢的官女,孤燈照壁,冷雨敲窗,那是一夜又一夜的孤枕難眠,個中滋味也隻有自己才懂。”
沈柔則狐疑的看向葉限忍不住道:“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你厭倦了官女的生活還是說你心有所屬?”
葉限面色羞紅支支吾吾道:“沒什麼,隻不過在宮裡呆的時間久了,覺得乏味,看多了争名奪利,争寵奪愛,這樣的日子無趣。”
沈柔則對葉限的了解讓她沒有繼續追問,她一語雙關道:“一入宮廷,命不由己,縱然心有所屬也要埋藏心底。”她一邊說一邊想起月華之下的李琰,心思變得有點酸楚。
葉限瞪大了雙眼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她輕輕叫着“阿則——”
沈柔則不願多談,心煩意亂的随口說道:“那個薛夫人給我們金子,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葉限撇撇嘴道:“當然不會,你若不收她還猜忌你,收下免得事端。”
沈柔則有點為難道:“可是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呢!”
葉限摟着沈柔則的肩膀教育道:“屋子裡就三個人,你,我薛夫人,沒有第四個人,她不說,你不說,我不說,誰能說?根本沒有第四個人,你怕什麼!”
沈柔則身形一頓,她腦子裡閃過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猛然抓住葉限的手大聲道:“你說什麼?”
葉限艱澀吞吞口水道:“你怎麼了?”
“三個人?你不說,我不說,她不說。沒有第四個人!”沈柔則的腦子仿佛想通了某一點。
葉限看沈柔則突然瘋癫颠的吓得面色鐵青憂心忡忡道:“阿則你怎麼了?你不要吓我!”
沈柔則收住腳步,紛繁的思緒已經逐漸清明。
不會的,可是,可是——
沈柔則心一沉,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見一個人,她急促的對葉限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件事情似乎想明白了。”
還沒來得及葉限追問,她拔腿就跑,葉限跟了兩步誰知道沈柔則跑得飛快一下子就甩開了她。
葉限皺着眉毛氣急敗壞道:“這個壞丫頭,說話沒頭沒腦,到底想明白什麼了?”
夕陽的餘晖散落在地上,将李琰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臨水而立看着池塘的水面,碧綠無瑕,微風習習,吹皺了一池春水,零星的荷花搖曳着,袅袅婷婷,波紋蕩漾,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映照着李琰清俊的面龐,突然平如鏡面的水面出現了沈柔則的臉,她衣着宮裝站在自己的身邊。
李琰靜靜地看着,仿佛是一場夢,他不敢動。
“殿下。”沈柔則的聲音顫抖着。
李琰确準了不是夢,不是幻覺,他轉過頭對上了沈柔則那幽深的眸子。
“你又回來了?”
沈柔則垂下頭輕聲道:“殿下也沒離開。”
兩個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彼此對視着。
“你明白了什麼?”
沈柔則深吸口氣道:“奴婢有了一個大膽的推論。”
李琰收回目光繼續看向那池水,他慢悠悠道:“我想了很久,我似乎也有了一個推論。”
沈柔則臉上由愕然轉變驚喜,李琰淡淡笑着道“不知道我們心是不是想到一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