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回複什麼?
是的,因為是約你,所以需要斟酌——
太過暧昧。
我沒有斟酌——
太過生硬。
吳瑕糾結片刻,索性不去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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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與現在的住處相距不到一公裡,周弈以滑闆通勤。
輪毂摩擦紅磚地面的咔哒聲在樓道前停止,他踩住闆尾,略微躬身,拎起滑闆,擡頭望向樓上。大多數方窗黯淡,他住的那戶亮了燈。
周弈推門進入單元樓道。
周弈家大門使用的是上一任住戶留下的電子密碼鎖,輸入密碼時有水滴聲,聽到這串聲音時,吳瑕正在備菜,她放輕手裡的動作,将切好的西紅柿推到一邊。
周弈換了拖鞋,走到廚房門前,瞧見她身前流理台上多出的東西。
一隻小電鍋、已經切開的西紅柿和火腿、一盒雞蛋、一袋吐司,還有些醬料。
吳瑕解釋:“我家還在斷電,所以我把這些拿下來了。”
“嗯。”周弈點頭,脫下夾克外套,走去玄關處,挂上衣架,“找到斷電原因了?”
“還沒有。我想等下再去看看電閘。”吳瑕回頭看他,“三明治,可以嗎?隻有番茄醬。”
“随你。”周弈說,“需要幫忙麼?”
吳瑕注意到他剛摘下冷帽,烏濃的短發略微蓬亂,莫名地想到另一件事,情緒也就down了下來,“不用,你去洗手吧。”
周弈随手将額前碎發推後,目光在她的側臉停留片刻,轉身走向洗手間。
起鍋燒油,将雞蛋打進去,一面凝固後翻到另一面,等半分鐘,可以盛出備用,打第二枚雞蛋進去。
吳瑕煎熟雞蛋和火腿,撒些胡椒粉,與西紅柿片一并夾進吐司,沿對角線切開。
周弈平時不在家裡吃飯,沒有準備餐桌餐椅,兩人索性站在流理台前,就地吃了起來。
“昨晚的畫稿很急?”周弈問。
“嗯。”吳瑕吞咽食物,低頭盯着流理台大理石的紋路,“我現在在網站連載,每周更新一個章節,今天上午該更新,所以停電的時候很着急。”
“一個章節畫一周?”
吳瑕被戳中,鼓了下嘴巴,“最近迷戀打遊戲......”
“金鏟鏟之戰。”
“嗯。你玩遊戲嗎?”
“不太玩手遊,偶爾玩端遊。”
這樣。
怪不得加微信好友之後,她去幾個主流手遊平台,找不到他的賬号。
吳瑕咬下一口三明治,不經意間擡眸。周弈不用廚房,自然不用抽油煙機,金屬被清理得光可照人,
鏡中她的視線同他相對。
原來他一直在看這裡的她。
心跳漏掉一拍。
“你平時經常這個時間加班嗎?”
“很少。”周弈說,“今天是意外情況。”
“聽說你們做的是海外的教育軟件。”
“在轉型,做娛樂向的AI社交。”
吳瑕看着他,滿臉懵懂。
“聽說過有人調教ChatGPT,讓他用一種特定的身份設定,跟自己對話麼?”
吳瑕點頭,“我知道這個。”
“這個軟件的概念就是讓用戶跟這樣的AI智能體對話,不過創建和調教這種智能體方式會更簡便。”
“大概明白了。”吳瑕說,“理論上,我可以捏一個你這樣的性格的智能體,陪我聊天......我是說我對你的專業很好奇。”
“可以。”周弈說,“不過他們更擅長情感互動。”
“用你的性格,也可以情感互動?”
“看你怎麼調教。”
盡管周弈語氣平淡,吳瑕卻還是被撩到耳根發燙。
她想撩人也許是被暗戀者的天賦,也是暗戀者因心懷鬼胎所受的天罰。
“專業上的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吳瑕大咬一口三明治,慢慢咀嚼,吞咽下去,“你是大忙人。”
周弈沒有搭話。
“我本來以為人工智能是會做機器人機器手之類的東西......”吳瑕吃掉最後一口三明治,決定将另一半留作早餐,她吸了吸鼻子,“明明在你們那做什麼工作?”
心中思忖演練無數遍,才能這樣故作自然地說出口。
“明明?”
“孫明明。”吳瑕意外,他怎麼會是這個語氣,“她前段時間不是去你們工作室面試,然後入職了嗎?你是她的面試官。”
她沒單獨問明明面試的結果,但後來從李萌那裡得知她找到新的工作,自然以為她加入周弈的工作室。
“我不負責海城的面試。”周弈說。
他已吃掉一整個三明治,走去茶幾上的抽了幾張餐巾紙,分給吳瑕兩張,慢條斯理用剩餘紙巾擦拭手掌。
吳瑕意外之餘,有種荒誕無奈感。
她不知道自己糾結這麼久的事情,居然隻是誤會。
學着他的樣子,用紙巾擦手指。
那你一點都不記得她嗎?她長了一張很難被忽略的漂亮臉蛋。
吳瑕想問這句話,但她不會開口的。
這樣吃醋的、狎昵的、調情性質的話語,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周弈将切菜的塑料闆和刀具一并放去水池清洗,瀝幹水分,放進吳瑕刷好的小電鍋内,單手托起,“現在上樓?”
“嗯嗯。”吳瑕忙不疊點頭,拿起一旁的雞蛋、火腿和番茄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