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瑕一怔,被李萌摟住肩膀,“什麼情況?為什麼送他不送我?”
李萌觀察四周,壓低聲音:“你要不要考慮追他?我覺得有戲。”
吳瑕哭笑不得。
手機支架的長杆将屏幕怼到兩人面前,“跟祝老闆打個招呼。”
屏幕裡,穿着病号服的祝嘉然,卡成PPT,堅持對每個人說Hello。
吳瑕和李萌輪番跟祝嘉然打了招呼,感謝今天的招待,等下去吃飯,還要宰他一頓。
祝嘉然大手一揮表示不差這點小錢。
有人跟問祝嘉然什麼時候出院,能不能一起去玩鬼屋。
祝嘉然:“鬼屋?人多了才好玩。”
林驚羽:“對,所以叫你一起。”
“得了吧,你們這些人都不一定能湊齊。”
“别不信,都說有時間呢。”
“周弈也有時間?”
“有啊。”
停頓片刻。
祝嘉然怒吼:“周弈你他媽!我約你多少次,你都說幼稚!”
-
聚餐過後,朋友散場。
狂歡過後,精神尚在神采奕奕地回味,身體已經疲憊到不願動彈。
吳瑕抱着綁在身上的安全帶,敞口的手提袋裡手機屏幕不時亮起,是朋友們在分享今天拍攝的照片,不過她手指頭都懶得擡一下,更不要說去回複。
車廂單獨隔出一個小宇宙,車載音響在播放這個小宇宙的頌歌。
是吳瑕的歌單,通過藍牙連接——連她自己都忽略了這個細節,她同周弈已經熟悉到她的手機會自動連接他的車載藍牙。
清白開朗的少年聲唱《地鐵等待》:
我傻傻的望着窗外
幻想如何對你表白
心事寫滿臉龐
已經不用去猜
幸福還有多遠才來
為你我願等待*
......
吳瑕望着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入夜後街頭店面紛紛亮起燈牌,人間煙火正濃。
“我記得前面有個藥店。”
周弈看她一眼,“藥店?”
“等下去買瓶碘伏吧......你家裡有嗎?有的話就不用停了。”
三分鐘後,汽車駛入藥店門前的小廣場,靠邊停車。
吳瑕動手解安全帶,周弈叫她等着,自己下車,去藥店買了碘伏棉簽與創口貼回來。
周弈撕開腕底的創可貼,傷口凝固的血迹随之滲些組織液。吳瑕皺眉,撕下一支棉簽,沿虛線掰動,等碘伏滲入棉頭,撕開包裝。
“他們都說那個籃球機的參數是被改過的,根本投不中3000分。”吳瑕用棉簽小心擦過他的傷口邊緣。
這傷口是在籃球機前金屬栅欄處擦出的傷,當時隻做了簡單包紮處理。
那位粉絲媽媽送了吳瑕一本小畫冊,吳瑕想回禮,奈何什麼都沒有準備,小女孩喜歡寶莉,可前幾個玩籃球的遊客紛紛表示這機器有問題。
吳瑕轉攻射箭項目,二等獎同樣是毛絨玩具。奈何女孩對寶莉心心念念。周弈于是帶她去玩籃球項目。
“空心球的判定被動過手腳。”
“你早就知道?”吳瑕驚訝,擡眼看着他。
“投過兩球就能感覺出來。”
“那你還在那裡投了那麼多次。”
“萬一呢。不試試怎麼知道。”周弈雲淡風輕,“喜歡就要去争取,能不能得到是另一碼事。”
吳瑕垂眸,眼睫微顫。她咕哝:
“有一種愛叫放手,聽過沒有?你要是懂得這個道理,就不會弄出傷口了。”
将用過的棉簽塞回包裝,取一旁的創口貼,透氣墊對準傷口,貼上去,撕下墊紙。
歌曲列表切換到蝴蝶少女,鼓點節奏輕快。
周弈坦率散漫,絕無悔改的意思,“不虧,不是還有隻梅花鹿麼。”
“傷口再深一些就得去打針了。”吳瑕莫名氣悶。
周弈沒有說話,從她手裡接過紙屑垃圾,指尖擦過指腹的一閃而過的溫熱觸感令吳瑕心悸。
她擡起眼睛,看到他眸底似有若無的笑意。
吳瑕覺得自己落入他的圈套。
他似乎總能讓她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在意。
比如她總是在普通朋友面前溫和平靜,面對他卻總是耍脾氣。
又想起下午吃飯時的細節——
朋友挑選的餐廳是地方菜館,一張長桌,七八個人分散坐着,沒有轉盤,每個人隻能夾到自己附近的三四樣菜。
吳瑕不吃洋蔥,不吃清蒸的海鮮,挑來挑去隻剩一盤炒雞。
周弈坐在鄰座,跟對面換了幾道菜,将海鮮洋蔥全拿走,朋友問為什麼,他說自己不吃海鮮。
他說得太自然,以至于幾乎沒人注意到他身前的螃蟹殼與魚刺骨。
直至此刻,吳瑕終于可以明确,今天屢次的心悸不是錯覺。
就是被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