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已到,暴徒全被治服,陳難緣看着屍體,不知該如何是好。
父母哄着被吓的弟弟,自己的孩子因找不到母親也哭。他忽然明了,他失去了此生最在乎自己的人。
趙劍書的血還是熱的,陳難緣撿過一旁的鐮刀,朝自己的脖頸割去。死前他才有了一點兒慶幸,趙家還沒人來接,他和趙劍書能埋到一個墳頭裡。黃泉路上隻要他追上去,一定會重新得到趙劍書的寬宥。
事發突然,陳家将兩人草草下葬。嬰齊于下葬後的第二日抵達登州,問清一切後,不顧大雨阻攔,帶人剖墳取屍。
安置好兩具屍首,她提着紅纓槍殺進陳府,争奪出兩個妹妹,背上一個,胸前一個帶着出了陳府。
做完一切的三日後,趙劍铮趕到。一行人停留半月,終于用上好的棺椁将趙劍書兩人包裹好。随後棺材上了挂滿白綢的船,烏泱泱送喪的儀仗才開始回禹杭。
嬰齊着粗麻喪服,搖籃中的兩個孩子挨在一起,睜着無知大眼咬手。福福看到嬰齊發上白絹帶,手指在自己頭部抓撓。
嬰齊将絹帶解下遞與她玩兒,才安靜了許多。絹帶在福福手中,另一截兒打過團團的眼,團團抓住了絹帶的尾端。
嬰齊講述到此為止,江文星猶有不解之處,:"他二人都已到了和離的地步,你又何必将陳難緣帶回來?"
"那日我将墳挖開,雨水極大,沖的我眼都睜不開,可我一眼就認出了姑姑。姑父躺在她胸口處,呈現出被保護的姿勢。而姑姑的手,則緊緊的拉着他的。也許姑姑并不恨他,或許姑姑就算恨,在黃泉中也是想護着他的。但我想,她們是說上最後一句話的,到底說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江文星不免有些唏噓:"若你姑父早聽勸,也不會落這個下場,就差了兩天而已。"
嬰齊起初也做他這個想法,後來卻也明白了:"也是他命中無福,若在禹杭此時該教三個孩子讀書的。"
江文星講嬰齊所講與羅千乘處得知的混在一起,發現有很大差距,當即表示:"我就說得問參與者,哥哥們說的有很大差距。"
嬰齊看他很有興緻,也笑:"羅千乘查到所有關于趙溫兩家的事,取決于我想讓他知道哪些。你不知道很正常,因為他至今也查不明白他主人的消息。"
江文星大悟:"你是哥哥的主人?"
嬰齊笑而不語,其中答案已揭示,不必再言。
江文星又驚又喜:"你是什麼時候成為他主人?"
嬰齊為他揭示:"我十二歲時想要培養自己的人,羅千乘自幼愛混在女人堆裡,長相又讨人喜歡。在女子對他頗多耐心時和男子相處也不差,同時心眼也多,所以我挑中了他。目前為止我用他還算順手,我們之間并不是直接聯絡,所以他查不出我。加上我身份僅是商戶弱女,更不可能想到我身上。"
陳宅雖不大,但對嬰齊而言卻是陌生地,她能來去如便是使了羅千乘。羅千乘為了錢權奔走,嬰齊給他錢财,各取所需罷了。
沒有麻煩的日子總是很快,三月時嬰齊便帶着江文星去了回京的船。隻不過這次二人相當低調,上的是官船,并非趙溫自家的。
到了碼頭,趙家人來接,嬰齊繞路講江文星送回,才回的自己家。
陳宅之事京中人幾乎都已知曉,趙家卻沒人懷疑到嬰齊頭上。一則嬰齊真是功力僅英粲清楚,二則嬰齊已讓羅千乘去處理幹淨,将一切事引為趙家舊仆所為。
在等待花開柳綠的時節,嬰齊又作回了趙女公子。
萬盈升的信自始至終都是十穗親送,信中一切都好,嬰齊也就沒有多想。
嬰齊找了幾家手藝不錯的裁縫上門,為自己和英粲做京中女子愛穿的衣裳。自此,不再做禹杭女子寬博衣袖的裝扮,隻穿略簡便的衣裳。
春日花得最好時,嬰齊又接到邀約看花的信。江文星從去年開始一約再約的信,今日終于得到了回複。
嬰齊回信道明,會帶着兩個妹妹赴約。但對京中不甚熟悉,請江文星挑一有水有柳的寬敞地方,好讓妹妹們放風筝并吃些果餅。
江文星又托江引明找尋地兒,在晚飯時把挑好的地點寫出送到趙府去。
又擺出衣裳一件一件換上給長貴看,讓他幫自己看穿哪套赴約最合适。長貴看着幾近一樣的衣裳,隻得指向其中一件顔色與柳綠相配的。
江文星将衣裳疊好擺在案上,溫過書便歇了燈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