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千茶說的私隐性高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電梯裡,三人默默地站在她身後,注視着樓層啲數字上升。他們的朋友幾乎都在真選組,自然也沒什麼被邀請回家作客的經驗。當然,這個前提是沒把那個跟蹤狂的日常騷擾算在内。
電梯在二十層停下,千茶領着他們走到走廊盡頭的一戶。
「那個…這種時間來打擾,是不是不太方便…」近藤有些猶豫地說道。
千茶瞥了他一眼,這種體貼完全不像是跟蹤狂會有的想法。
「沒關係,這個時間孩子們都睡了,我們說話的聲音别太大就好。」她說着,一邊輕輕轉動着鑰匙。
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地面,廚房的燈還亮着,想必是妹妹們為她留的。她脫掉鞋子,轉頭去摸燈制,卻看見上面貼着一張便利貼。她撕了下來,然後亮起客廳的小燈,招呼她的客人走進客廳。
在他們四處打量之際,千茶低頭讀起便利貼上歪歪斜斜的蠟筆字「冰箱裡有關東煮」。
她在晚飯時隻是随口提了句想吃關東煮,沒想到他們竟然特意為她準備了。
「你們先坐一下吧,我去泡茶。」
由于時間已經不早,加上家裏有兩個熟睡的孩子,真選組的三位即使對四周有些好奇,也沒四處走動,隻是安靜地坐在茶幾前張望。
室内的裝潢和家居採用簡約風格,卻意外地充滿生活氣息。茶幾上擺着幾件未完成的摺紙手工,玩具箱旁散落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牆上還挂着一張線條歪歪扭扭的蠟筆畫。
近藤身體往後挪了一點,後腰卻被硬物硌到,伸手便摸到一件玩具。他站起來,正準備把它放回玩具箱時,手指不小心壓到按鈕,玩具頓時奏起音樂,在寂靜的深夜格外響亮。
千茶聽見外面的聲響,從廚房探出頭來,豎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個「噓」的手勢。近藤慌忙關掉玩具,一臉歉意地将它放回玩具箱。
現在的小孩玩具還真是先進。
片刻後,千茶端着茶從廚房走出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茶幾上的雜物,給他們各倒了杯茶,還順便在土方面前放了個菸灰缸。
「啊…不用麻煩了。」土方搖搖頭,下意識地瞥了眼旁邊的玩具箱。
大人吸二手菸就算了,讓小孩子吸到三手菸可不太好。
「你能忍得了嗎?」千茶質疑地盯着他。
「蛤?我可是一個有自制力的成年人,你别小看我。」
「嘛…以我的經驗,菸民都是騙子。」
沖田認同地點點頭「你說得對,土方先生确實是一個人面獸心、毫無自制力的混蛋。」
「喂喂喂,她剛才沒這樣說吧?真是的…」土方朝他翻了個白眼,下意識地在口袋摸出煙盒。
三人沉默地看着他的一連串動作,在他準備把香菸塞進嘴裡前,沖田叫停了他。
「是嗎,那你現在手上拿着什麼呢?土方先生。」
被點名的土方動作一頓,低頭看着指間的香煙,尴尬地将它放回煙盒,然後輕聲咳嗽了一下,試圖轉移話題。
「啊…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要不然我去便利店買點…」
「啊啦,土方先生還真厲害呢,你怎知道我妹妹給我準備了關東煮當宵夜。」千茶打斷了他的話,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他放着香菸的口袋「不過要是土方先生沒有自控能力,想要補充一下尼古丁的話,我也可以裝作有東西要買,讓你用幫我跑腿做藉口,到外面『呼吸』一下。」
誰會在給人下台階的時候,把當中的細節完整說出來啊?!
土方在心裏吐槽着,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真是個體貼的主人家呢,土方先生,還不快向人家道謝?」
聽見沖田插嘴湊熱鬧,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但礙于現在已經是夜深,這裏又是民宅,他不得不忍下想要發作的沖動。
「廚房在加熱關東煮,我現在去換件衣服,馬上就回來。」她向他們解釋道,拿起菸灰缸站了起來。
才剛往走廊的方向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
「土方先生要是真要去便利店的話,順便幫我買盒香草雪糕吧,我要980圓那個牌子的,去跑腿總不能空手來回吧,多可憐。」說完還不忘用憐憫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總有一天我要宰了你們這兩個混蛋。」土方低聲咕哝着,想起剛才那兩人的一唱一和就一陣火大。
經過上次的教訓,近藤學會了這世上有些架是勸不得的,小的們喜歡鬥嘴就讓他們說去吧,否則下一個遭殃的就會是自己。
千茶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末端,土方望着牆上的時鐘指針緩緩轉動,最後還是認命地站了起來。
他本來也沒特别想吸菸的,但被他們刺激了一下,倒是真的勾起了他的煙瘾。
「十四,你要去那裏?」
「去買香草雪糕。」
事實證明,女孩子說的「換件衣服就來」根本就不可信。等到土方帶着香草雪糕回來,千茶仍還在房間。
再見便是十五分鐘之後的事。她換上一套男式浴衣,馬尾已經拆散,頭發松松地紮在腦後。從她脖子側邊微濕的發絲來看,她應該還洗了個澡。
把客人晾着确實不太好,但回家沒有先洗澡的話,她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在那種菸酒瀰漫的夜總會裡待了一整晚。
再說,那個嘴硬的尼古丁奴隸大概也需要點時間喘喘氣。
她能把菸灰缸拿出來給他,其實也不怎麼在意什麼二手菸、三手菸的問題,畢竟二次元的世界也不存在肺癌和咽喉癌。
母親在世時,便是個煙鬥不離手的人,而千茶自己也曾吸過一段時間卷煙。
說實話,她一點都不喜歡菸草的味道,但尼古丁和酒精的确能暫時舒緩傷後的痛楚。
煙、酒、賭博、打架。
這都是一個臭老頭教她的。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肺都黑透的臭老頭沒教她半點好東西,還非要她喊他師傅。
一把年紀卻總是沒個正經樣,老愛坑她這個「徒弟」。
唯一有點師傅樣的,是她每次上擂台,他都會在場下寸步不移地看着她,結束後便會扶着她回家,給她盛一碗鹹得要命的關東煮;要是她受了傷,他便會冒着被罵的風險,半夜去找鄰居的屠宰場老闆娘替她上藥;又怕她小女孩愛美,身上留疤不高興,花重金讓人去買吉原同款的秘製傷藥來給她塗。
甚至在最後,無論是他的畢生所學,還是這些年攢下的積蓄,他都全部傳給了她。
那個人煙瘾極重,進棺材時,衣服上仍染着菸草的氣味。他抽的菸,恰好就是土方買的那個牌子。
所以這也不能怪她每次隷到機會就去捉弄他,誰叫他讓她想起那個讨厭的老頭。
她經過客廳時瞥見茶幾上空空的便利店膠袋,沒說什麼,隻是默默走進廚房查看關東煮。她夾起一塊蘿蔔,咬了一口。
是小孩子喜歡的甜口。
過了一陣,千茶端着幾碗關東煮、一瓶清酒和酒杯回到茶幾前。
「十四買的雪糕,我們替你放進冰箱了。」近藤告訴她。
「麻煩你了,謝謝。」
「你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吧,是我去給你買…」土方正吐槽到一半,視線掃過她手上的酒瓶,不禁皺起眉來「都說要談正經事了,你怎麼還在喝酒?」
她在店裡的時候已喝了不少,洋酒和日本酒混着喝,後勁可厲害了。
千茶沒有理會他的制止,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就這麼一點不會有問題的,别小看陪酒女的酒量。」
「你要是聊到一半醉倒的話,我就宰了你。」
千茶沒有回話,隻是緊盯着他的眼睛,挑釁地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
「說吧,現在有什麼打算?」
真選組的計劃是利用那對被捕夫婦,讓他們假裝把千茶帶回組織,然後她便可以潛入并詳細觀察内部狀況,包括人質的确切位置、守衛人數和可能的逃生路線。
接着,她再将這些關鍵情報傳回真選組,以便他們制定更完善的營救計劃。
說白了就和平日山崎的工作一樣。
「有初步的資料可以先讓我看一下嗎?」
土方不知道從那裏掏出一份文件,給她遞過去「這是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