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山本護的護,是守護的護。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你父親為什麼放棄為她繼續治療。因此,你無法責怪你父親,而是選擇把這份痛苦轉嫁到别人身上,包括曾勸喻他放手的我,還有其他充滿生命力的年輕女性。」她還是像閑聊一樣的語氣,山本垂着腦袋,眼眶早已紅了一片。
「擡起頭來,看看那些因為你而受害的女孩子。」千茶的話蠱惑着他擡起腦袋,轉向角落,接着湊到他耳邊低語「這就是你母親用盡最後生命教會你的事嗎?」
他逃避似的阖上眼睛,卻被千茶一把抓住後腦勺的頭發,另一隻手強行扒開他的眼皮。
「别逃避。那麼快便忘了我剛才教你的事了嗎?作出任何決定之前,都必須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你知道被賣掉的女孩子面對着怎樣的命運嗎?」她又問。
動聽的聲音與其說是惡魔的呢喃,更不如說是神使的審判,一字一句訴說着世間的醜惡。
她不緊不慢地描述着那些令人膽寒的細節,直至全部清晰地刻在他的腦海裡,她才将他松開。
她在耳返中聽見了土方欲言又止的呼吸聲,隐約透露出一絲猶豫。趁着山本還在罪惡感中消沉,她決定和他搭起話來。
「你怎麼了?」
他咽了口唾沫,似乎在斟酌着用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那些事情...知道得那麼清楚?』
千茶立刻就明白過來他在誤會什麼。
「嘛…多看幾篇抹布文就知道了。」
『什麼是抹布文?』土方問道。
當這個詞一說出口,他察覺到周圍的隊員們都震驚地看着他。土方擡頭與他們對視,又重複了一遍問題,但衆人面面相觑,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解釋。
「晚點給你資源。」回應他的是連線的千茶。
聽見她煞有介事地說出「資源」這兩個字,他再遲鈍也意識到些什麼。
『不是,我…』
「我知道你們當魔法師的在這方面比較保守。放心,我會挑選一些比較溫和的,讓你慢慢了解這個文化。」千茶說。
『你說誰是魔法師…我還沒到三十!』
「喔…那麼說另一個條件倒是符合了?」
除了千茶,隊員們也在心裡默默地想着。
『再說與任務無關的事我就宰了你。』
土方的暴言讓千茶心裡踏實了許多,這便心滿意足地回去對付山本了。
至于隊員們日後會如何看待他們的副長,那就與她無關了。
山本朝着女孩子們的方向跪了下來,肩膀随着抽泣顫抖,額頭一輕一重地磕在地闆上,嘴裡不停地喃喃着「對不起」,顯現沒空在意千茶剛才的自言自語。
「好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與其花時間在忏悔,倒不如幹點正事。」
山本擡頭看着千茶,她語氣溫柔,眼裡卻仍帶着居高臨下的不屑。
他眼巴巴的看着她,一時丢失言語,隻能呆呆地點頭,用手袖胡亂擦着臉上的眼淚。
鞭子與糖果。
這不是已經被調教得很不錯了嗎。
土方透過屏幕,不禁有些惋惜,若她是個男孩子,真選組就能光明正大地将她納為己用。雖然她這個人很難應付,但或許正因如此,她特别适合從事審訊工作。
像她這種剛柔并濟、不會因憐憫犯人而動搖的審訊官實在難得。
耳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千茶調整了一下坐姿,再次給了山本一腳。
「站起來。要是想贖罪的話,接下來可要好好表現了。」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剛才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再次走來進來,這次,他的視線迳直落在醒着的千茶身上。
「果然是上等的好貨色,看來能夠賣個不錯的價錢。」那人一邊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一邊露出壞笑「山本,這次你做得很不錯,我等會兒會替你向老大說幾句好話的。」
「是、是。」山本點頭應道,心情并未完全平伏下來,隻能故作鎮定地看了千茶一眼,她眼裡适時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膽怯。
山本不确定她的怯弱是真是假,但他傾向相信是裝出來的。
土方緊盯着屏幕,和山本的敵意不同,此刻站在千茶面前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十足十的龌龊意味。從第一視角感受着男人的打量,讓他胃裡泛起一陣噁心。耳邊再次回蕩起千茶剛才那些不可言喻的描述。
「距離目标地點還有多久?」他焦躁地朝開車的人喊道,眼睛不敢從屏幕上移開半點。
「副長,前面發生了交通意外,這段路都堵住了,所以…」
「通知近藤先生和總悟,讓他們立即改走另一條路。」他立即下令,同時把電腦上的影像追蹤轉移到便攜式設備上。
「副長,那我們該怎麼辦?」
「把車子停到路邊,這個範圍應該能接收到那邊的數據。你們去找間店鋪或民宅借地方設置器材。」他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道「我先去現場。」
說完,他便拿着便攜裝置沖出車外。
屏幕上,那個男人伸手欲摸千茶的臉,但她敏捷地偏頭閃開,鏡頭也随之晃動。男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眼中反而燃起一陣興奮,轉身對山本說「挺有性格的,帶她到隔壁房間去,讓其他人也看看。」
土方順着定位指示朝目的地奔去,聲音因急促的腳步而微微喘息。
『你先拖住他們,我們很快就到。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自己。』他說。
與此同時,收到指示的山本護朝男人點點頭,上前攙扶千茶站起來。她刻意踉跄了一下,露出自己被綁着的腳踝。那個男人瞥了他們一眼,給山本吩咐一句,讓他解開。
山本彎下腰,替她解開腳踝上的繩子,他的指尖微微顫抖,似是在千茶的「提醒」下,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多麼嚴重。他小心翼翼朝她投去目光,她眼眶發紅,怯生生地跟他點點頭,絲毫不見剛才揍他時的狠辣。
而那雙清澈的眼眸,依舊的目中無人。
他現在幾乎可以确認,這次絕對是惹錯人了。
山本扶着假裝腳麻的千茶,緩慢地穿過狹窄的走廊,來到一間更寬敞的房間。裡面幾個男人和天人正在喝酒聊天,見千茶進來,紛紛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喲,山本,這就是你帶回來的好貨色啊?」一個體格魁梧的男人站了起來。
千茶一眼便認出他是真選組的資料名冊裡,那個被着重關注的退役職業拳手,外号鐵虎。
鐵虎踱步到千茶面前,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
又來了,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還是第四次了?這種陳腔濫調的情節,到底是哪個江郎才盡的作者硬塞進來的?
熟人就算了,這些一看就知道上完廁所不會洗手的家夥,到底是誰允許他們亂摸她的臉的?
「這張臉蛋确實不錯」鐵虎咧嘴一笑,手指滑過她的臉頰。
「身材也挺好的。」一個天人插嘴道,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千茶身上遊移「拿去拍賣肯定能賺個夠。」
話語落下,房間裡響起一陣低沉的笑聲。千茶低着頭,充耳不聞,隻管默默盤算在場的人數和位置。
房間裡連同外面守着的,大約有三十人。除了鐵虎外,還有幾個魁梧的打手,他們腰間都别着武士刀,天人那邊則配備各式冷兵器,但沒見到熱兵器。
她謹慎地記下每個人的位置,同時觀察着房間的布局,在腦海中計劃最壞情況下的逃生路線。
「要不然賣出去之前,本大爺先和你好好玩玩吧。」鐵虎說着,剛想把臉湊上前,卻被她不耐煩地避開。就在這個時候,她身上的攝像機因動作而掉了出來。
『糟糕。』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掉落在地上的小小設備上。
「你這個臭婊子!」鐵虎怒吼一聲,一腳踩碎了那個小小的攝錄機。眼中的殺意瞬間取代了欲望一把拉着千茶的衣領,讓她不得不與他對視。
「既然你是警察的人,那就别想活着離開這裡了。」
『千!』
『喂!我…』
随着裝置破裂,土方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與外界的聯系徹底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