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梧找人這事,祝無晏前世半點都不知道。
祝無晏一整天都在想這事,顧不上容珩那頭。
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天還沒亮,祝無晏就醒了。
在榻上幹躺着,祝無晏睡意全無,翻來覆去想的還是蘇青梧的事。
重來一世,祝無晏原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可是他突然發覺,原來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阿梧有許多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比如,他不知道前世蘇青梧是什麼時候、又是因為什麼而喜歡上容珩的。
又比如,他不知道今生眼下阿梧要找的到底是什麼人。
捱到天光終于亮起來,祝無晏立馬把花鼓叫了進來。
——他絕不會就這麼坐以待斃。
——不知道的事,他想辦法知道就是了。
*
兩刻鐘後,花鼓磨磨蹭蹭地挪動到了蘇府的大門口。
祝蘇兩家是近鄰,花鼓又時常跟在祝無晏身邊出入兩府,蘇家的下人很多都認識他。
蘇府的門子一面叫人進府通報,一面直接把花鼓引進了府中。
“花鼓,今日這麼早就來了?祝小将軍呢?”
花鼓剛才還一臉的為難不情願,等見了蘇府的人,立馬滿臉堆了笑。
“公子沒來。今兒是公子叫我過來,公子有點事想勞煩蘇夫人幫忙。”
“原來是這樣。”門子也沒問是什麼事。
等進府通禀的人出來,便将花鼓帶去了蘇夫人跟前。
花鼓成日笑臉迎人,又嘴甜不過,很是讨人喜歡。
蘇夫人見他就帶了笑:“無晏叫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花鼓行完禮,望着蘇夫人喜容可掬道:“蘇夫人您真厲害,花鼓還沒說呢,夫人您就知道是三公子叫花鼓來的。”
蘇夫人笑意更甚:“若不是無晏,你幾時肯這麼勤快,天才亮你就來走動。”
兩家年紀小的奴随,平日裡該做的差事都做完了,偶爾也會私下來往,一起玩耍或者分食零嘴兒。
這事兩家都知道,也不是什麼大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們去了。
花鼓不好意思地笑笑:“蘇夫人莫笑話花鼓了,花鼓以後一定勤快些。”
說罷,花鼓才又正話道:“今兒公子叫花鼓來,是公子嘴饞了,還想吃蘇小姐做的燕窩糕。”
蘇夫人納罕了瞬,旋即笑道:“原來是無晏嘴饞了。怎麼,你直接去同青梧說便是,怎麼尋到我這裡來了。”
花鼓嘿嘿一笑:“公子說,他的話不管用,蘇小姐不會理的,得要蘇夫人您發了話才行。”
蘇夫人會意,搖着頭笑起來:“這兩個孩子……”
*
一刻鐘後。
正在屋裡練字的蘇青梧被春蘭‘押’去了廚房。
半個時辰後,蘇青梧提着食盒,出現在了将軍府門口。
蘇青梧臉色難看,凝脂般的臉蛋上挂了層霜似的,兩彎細長的眉蹙起,煩悶明晃晃寫在臉上。
花鼓早就被祝無晏丢來守在大門上。
見蘇青梧來,花鼓高興得跳起來——這大冷天,他終于不用繼續在門口受凍了!
花鼓趕緊帶着蘇青梧去見祝無晏。
蘇青梧到祝無晏院子裡時,祝夫人也在,蘇青梧收斂了臉色,見了禮,和祝夫人說了幾句話。
祝夫人盯着祝無晏把早晨的藥喝了便離開了。
祝夫人一走,祝無晏立馬掀開褥子,翻身/下榻,到桌邊灌了一杯茶水下肚。
他皺眉:“真苦。”
他就這麼起身了,裡頭隻穿了一身雲峰白的寝衣。
蘇青梧看了個正着,眼皮一跳,吓得趕緊移開視線:“祝無晏!”
她話音薄惱。
祝無晏愣了下,反應過來。
他在軍營裡粗糙慣了,一時給忘了。
祝無晏回身扯了件外袍披上,臉上卻是笑着,話音徐緩輕松道:“又不是沒穿。”
蘇青梧:“……”
祝無晏戀戀不舍地看了蘇青梧羞惱飛紅的臉頰兩眼,這才移下目光。
“是燕窩糕嗎?”他看向蘇青梧手上的食盒。
蘇青梧沒理他。
祝無晏不在意,唇邊蕩起笑意,語氣無比誠懇:“阿梧,你真好。方才喝了藥嘴裡苦,吃了阿梧做的點心,就不會苦了。”
蘇青梧心裡别扭,祝無晏怎麼還叫她阿梧?
蘇青梧可不相信人會突然轉了性子,尤其是祝無晏這個十年如一日的讨厭鬼。
早上她功課都沒做完,就被阿娘支使春蘭姐姐逮了她去廚房,給祝無晏做什麼糕點。
蘇青梧覺得,這就是祝無晏在捉弄她。
祝無晏上前,預備從蘇青梧手裡接過食盒。
他手握上來,握在食盒的提梁上。
蘇青梧卻沒松手。
兩個人的手就這麼挨着。
柔軟溫熱的觸覺貼在掌側,祝無晏微微失神,喉間下意識地滾動了一下。
蘇青梧卻未覺,隻攥着食盒不松手,惱道:“你做什麼去找我娘。祝無晏,你越來越過分了,竟去搬我娘來壓我。”
祝無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