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珍珠,渾圓碩大一顆。衙差握在手中,心花怒放,又看那個貴公子,一表人才,卻也逃不掉妻子偷腥,十分可憐,“去吧去吧。”
“多謝大哥。”蘇清方欠身道謝,便去拽了李羨過來。
李羨猶是半信半疑,和蘇清方一起進到縣衙大獄,隻是覺得差役看他,似乎滿目同情,更為疑惑,低聲問蘇清方:“你到底跟他們說什麼了?”
蘇清方維持着面上的微笑,用腹語輕聲回答:“公子就别問了。進來不就成了嗎。”
若是讓李羨知道,蘇清方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卻也不是蘇清方亂來,确實隻有這種男女之事,最容易讓人移情了。
當然,也有一點點報複的私心。
一點點,真的隻有一點點。
反正他還沒成親,都是假的。
***
監牢幽深黑暗,似是完全與外界相隔,隻有牆上的燈燭在安靜地發着光,照出狹長的人影。
帶路的差役開了牢門,喊了一聲裡面的人,“喂,王喜,有人找你。”
說罷,差役沖李羨點了點頭,便自顧自去幹自己的事了。
被稱作王喜的男人窩窩頭一樣團在角落裡,聞聲動了動,似乎才醒來。
他首先認出的是蘇清方——自己幾天前撞見的美貌女人,可能取走了他的東西。他熊一樣站直身,就要撲将過來,“是你!”
李羨眼疾手快将蘇清方攬到身後,怒目相視,斥道:“放肆!”
晨鐘暮鼓般,擲地有聲。
王喜這才看清面前的青年,原本眯起的眼睛瞬間瞪大,“小殿下……”
“我家公子!”被護在身後的蘇清方連忙高聲打斷他不合時宜的稱呼,也是提醒,“有話問你。”
誰家公子?
李羨瞥了一眼身後的蘇清方。
呆在原地的王喜反應了許久,“是……臨淵公子嗎?”
臨淵,正是先王後給李羨取的表字。
李羨不禁蹙眉,凝視着眼前灰頭土臉、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你認識我?”
“四年前,我跟着……”王喜想了一下稱呼,“主人,曾經見過公子……”
故人相識,蘇清方知道他們必有一段很長的舊話要談,知趣地退到門外面,一為望風,二為避嫌,盡管無論如何是能聽到的。
内側的李羨茫茫然,提起從前竟恍如隔世,卻可笑,自己實際并不認識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李羨問。
王喜歎息道:“自從主人身死,我無處謀生,便隻能靠偷盜過活。”
李羨冷聲問:“當年之事,你臨陣脫逃了?”
謀逆之罪,甯枉勿縱。王氏全族及其親信部下,盡數被屠。若非叛主逃亡,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王喜連忙否認,“我沒有叛逃。是主人,叫我帶着辭夫人的手書離開。主人說,事已至此,萬不可把公子和辭夫人再卷進來。那封手書……”
“這麼說,”李羨打斷道,卻沒有提手書的事,也沒有言及蘇清方與此事的關系,“是我母親,傳令你們整裝進山的?”
“是,我們是奉命前來護駕,絕無不臣之心,”王喜以頭搶地,淚流滿面,“公子,王氏一門,都是清白的。是上面那個人,一直對王氏和公子不滿,借機發難。公子,你要給我們做主!”
一句話,把李羨徹底拉到了王氏陣營、皇帝的對立面。
遠遠聽到的蘇清方心底一沉,回頭看向李羨,卻隻能看到他黢黑的背影。
一邊是他父親,一邊是他舅舅,一切都隻在他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