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泗水木然不懂為何二小姐又生氣,她都答應不亂說大小姐的事了。呆了一瞬,想不明白,垮着食盒往營帳那邊去了。
方走幾步,身後又傳來劉驚春的警告之音,“不許在阿姐跟前說我瘦了!”
泗水扭頭,扯着嗓子應道:“曉得了。”
泗水膽子小,果然隻敢禀說二小姐不一起回驿站,連問她拿藥膏的事情都沒敢細說,關于劉驚春胖瘦的問題更是不提一句。
柳裁瞧着她目光躲閃,便知她一定是把自己身上的情況告知給了柳驚春,約莫是被柳驚春教訓了,才有些目光漂移,不敢與她對視。
用過飯食,總算有了氣力。
将兩人的衣物收拾好,柳裁問道:“泗水,王爺走的時候有說什麼時候回麼?”
泗水老實回答:“說是去江陵府,大概五六天的功夫可回驿站。哦,王爺說給小姐留了個侍衛,可是怎麼看不到人,小姐知道人去哪了嗎,咱們要走了,得通知他一下。”
暗衛。
柳裁捏捏她的臉兒,笑道:“小丫頭真會操心,咱們這裡用不到人,我打發他去尋王爺了。”
再回驿站,瘟疫并非不可治療,裴寂大事亦已辦妥,如今不過是去處理瑣碎事物,柳裁的心情自然而然不似前番那般煎熬。
五月初的天氣,熱氣一天比一天足,好在此地山水相連,晚間起風的話,也算涼爽。
她侯在驿站,無所事事,迎着習習晚風,難免思慮良多。
不知阿弟情況如何,裴寂在時竟忘記詢問。思及此,柳裁懊悔萬分。
又想到外祖父壽誕已過,自己未能親赴也便罷了,連個音信都沒能傳過去,不知他老人家該是如何的牽挂。柳裁不免又擔憂起她外祖父的身子來,一陣長籲短歎。
現下危機解除,柳遇春的安危和外祖父的身體情況成了她心頭之病,不知阿弟情況,但外祖父人在清水縣家裡,她隻要過去便能知悉。
裴寂還有六天方回,她即日啟程往清水縣,拜過外祖父大壽後,哪怕留住幾天,也不耽擱什麼。
翌日清晨,柳裁将泗水喚起,吩咐道:“收拾東西,咱們動身去往清水縣外祖父家。”
箱籠因昨日馬車要行山路去接柳裁,便都卸了下來,泗水聽到要去清水縣,便去知會小厮裝行李。
“柳小姐。”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窗外飄進柳裁耳畔,是裴寂留下的暗衛。
“危局已解,但尚未完全了結,清水縣如今路途不通,小公子柳遇春如今正在清水縣,若是家事,不妨書信一封,我代為傳遞。”
原來當初柳遇春幫助裴寂往江南道傳遞消息時,裴寂已告知其肅王府如何食用白鴿信使聯絡消息了。
聽到柳遇春的名字,柳裁停下手頭檢視随身物品的事項,急問:“我阿弟如何了?”
“一切都好,本應昨日便該回的,國舅爺欣賞小公子人品武藝,留他在軍營曆練了。”
如此再好不過,能得到江南道節度使的欣賞,多少人求不來的美事,非但性命無虞,更有潑天的機會,柳裁心裡最放不下的一顆石頭終于落了地。
她喚停泗水和小厮。
因自己的筆墨都收在了箱籠裡,她便去裴寂房中寫信,筆墨紙張都是現有的,研磨好墨汁,作速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阿弟柳遇春,一封讓他轉交給外祖父。
信交于暗衛後,柳裁才瞧見他的桌案亂得不成樣,尤記得上回來收拾衣服,似乎并沒有如此淩亂。
一封書信被揉得不成樣子,似乎應當被丢棄,卻不知為何又被平整展開。
草書筆勢連綿,力道蒼勁。柳裁字體稀疏平常,最是羨慕能寫出一手好草書的,不禁拿起欣賞起來。
“爹娘震怒,望弟謹慎!”
短短八字,未有署名,柳裁初看時隻顧欣慕字迹,好一會兒才注意到字義,心裡不禁一震。
此乃何意,裴寂離京,為的是兩人婚事,此信所指不言而喻。
當初柳葉鎮相遇,裴寂隻提過一句正與皇後娘娘鬥法,但他說的輕松自在,成竹在胸,柳裁便不将兩人婚事當做是多麻煩的事了,如今方知帝後并非隻是不允,已到震怒的程度了。
她盯了該信許久,才注意到桌上另有一封寫了一半的信被随意地攤着。
“弟心意之堅,海枯石爛不改,為庶人猶不悔,誓與柳家小姐締結夫妻。王府印信收于書案上,兄取之,将弟之心意轉呈爹娘。叩拜爹娘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