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火星子般的幽暗燭火下,柳裁望了他片刻,瞧着他嘴角苦澀的笑意,雙目裡的驚惶和期許,她張了張口,擡起柔軟溫暖的手,在他滿是涼意的臉上輕輕撫摸過去,卻始終未能說出什麼。
解了衣帶,擦幹身子,将幹衣遞給他,柳裁就要出門。
回身抱住她,裴寂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我吓到你了嗎,怎麼不說話?”
雨夜忽現,還一聲不發似賊人一般往她跟前湊,一定是驚到她了。他暗自解釋着。
她勉強微笑,那兩封信還攤在書案上,在跳躍的燭光下,鬼魅一樣駭人。
“沒有,你快些穿好衣服,我去煮碗姜湯來,你吃了好發汗,免的受寒。”
“不要,阿寶,你陪着我,我也能發汗的,不是麼。”裴寂的手拂過她側腰,他知道觸碰哪裡會讓她舒服。
但這次柳裁拒絕了。
“你不開心,我想愉悅你。别拒絕我。”
他站在她身後,唇在她的耳垂處舔舐而過,落在她的臉頰上。
她沒有給予反饋,隻是僵硬地站着。裴寂睜開眼,卒然捉到她直勾勾望向書案的眼神,疑惑間随着她的視線去看,瞧見了他特意弄出來糊弄劉雄等人的信件。
當初怕劉雄不信他隻是湊巧路過,派人回驿站查他的物件,才在去往江陵府中途派人回來,特意放出此兩封信件的。
後來事情進展順利,他便忘記遣人收起,着實未料到會被柳裁瞧了去。
她一定是被吓傻了。這不是她該承受的,所有一切都源于他一人的私心,被她吸引,又沉溺于她的身子不能自拔,抓着她不放,要她嫁給他。
所以,他一個人來面對就好。
裴寂轉到她身前,用寬厚的胸膛擋住她的視線。他擡起她的下颌,她的眼淚已經在楚楚動人的眸子裡打轉,在他捏着她下颌的時候,啪嗒一下,滾了出來。
他不禁心尖顫動,雙周捧着她的小臉,拇指指腹撚去珠串一般的淚兒,喃喃求道:“我真的可以處理好,阿寶,相信我一次。”
每說一句,他便親吻她一次。求了許多次,柳裁心非頑石,本就愛他,自是抵不住這般柔情,雙手扶在他勁瘦結識的腰上,委屈地道:“處理不好,我真就把心收回去了。”
聽這般委屈極了的氣話,裴寂嗤的一下笑出了聲,心給出去了,哪裡說收回就能收回,若能這麼容易,他怎會挖心挖肺想方設法地纏着她呢!
“笑什麼笑,快去穿衣,身子涼成冰塊兒了。”柳裁睨他一眼,嬌聲嗔道。
這下輪到裴寂撒嬌了,他摟着人,一邊親一邊迫着柳裁退着步子往床榻處去,一邊道:“不想穿,想你給我暖。”
“我去煮姜湯。”
人已經被平放在床榻之上。
“吃了你就好了。”
狂風驟雨夜,鬧出再大的動靜都能被雷雨遮去,被狂風吹去。
香樟樹都要給大風搖折了,人也真的是要被吃幹抹淨了。
柳裁卷着被子,搖着頭不肯丢手,她不想再下不了地,不想再被人瞧見身上紅痕斑斑的狼狽模樣了。
瞧着他身上的滂沱汗水,順着肌肉紋理流淌,柳裁哼唧着道:“你快去擦擦身子,穿上衣服。”
“現在還不能穿,除非你給我。”他隔着紗被去抱她,要把唇往她脖頸處去咬。
柳裁慌亂搖頭,雲鬓散亂風流,桃腮粉嫩澤潤,雙目含水多情,唇瓣紅嫩可口,露出的肩頭上又添了處紅痕,嬌嬌弱弱斜偎床頭。
“夜很深了,我要睡覺。”果然頭一歪,閉上眼,眉尖一蹙,再也不吭聲了,隻一雙手死死抓着紗被不放。
瞧着她裝睡的嬌憨模樣,曉得她累壞了,在她額頭一吻,裴寂笑着起身抓起巾子胡亂一擦,穿上裡衣,道:“穿上了,把被子分我一半。”
悄悄眯開一隻眼去瞧,穿得斜斜垮垮的,但總算是穿了衣,不怕他再亂弄。柳裁咕噜一翻身,讓出兩尺的被子給他。
裴寂爬上床,從後抱着人,道:“好小氣,也好沒理,自己身上滑膩膩一絲衣服也無,偏要别人穿。”
柳裁:“……那你先出去,把我的衣服撿回來,我要穿衣。”
裴寂嬉笑道:“想的美。”他雙手亂摸,捏捏這裡,揉揉那裡,惬意的很,穿了衣豈非還要再扒,多麻煩呐。
柳裁:“……你壓我頭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