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内熙攘吵鬧。
付語容上完選修課,拎着一袋水果回到宿舍,突然聽見二樓走廊傳來的吵鬧聲。她隻淺淺看了一眼,便繼續上樓。
關上宿舍門,裡面仍舊很熱鬧。
她拿出幾個水果挨個分給舍友,随口問道:“樓下怎麼了?”
一個舍友推開桌面上的鏡子,打開電腦,接過水果晃了晃:“謝啦,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吃車厘子?”
“還能幹嘛,因為洗衣機吵架呗。”
付語容皺眉:“不會又有人往洗衣機丢鞋子吧?”
“誰知道呢。”舍友道,“對了語容,我有件事想問你。”
付語容“嗯”了一聲:“你說。”
“遲郁真的認識你嗎?”舍友轉過頭,“我怎麼覺得你們不熟啊。前幾天開學典禮我可是跟着你坐到前幾排了,遲郁看都沒看。”
“……”
付語容沉默半晌:“當然認識了,我倆一個學校的。”
她最近很累,有些不想摻和遲郁那檔子事,興緻缺缺地準備卸妝。
更何況,遲郁這個神經病,明明高中時還跟她聊得挺好,結果到了大學翻臉不認人了。她本身就一肚子火無處發洩。
舍友完全沒注意到她異樣的情緒,仍舊在繼續說:“而且——開學典禮不是有錄像嘛,我今天閑着沒事翻了下來着,他是不是對這女的有意思啊?”
“愛有沒有。那麼多帥哥可看,你非揪着遲郁幹什麼?”付語容沒給她好臉色,這舍友是個妥妥的八卦腦,嘴裡沒個準信。在她眼裡,帥哥多看了一眼狗,就是對狗有意思。
付語容翻了個白眼。
“哎呦,你今天吃槍藥了?别生氣嘛,你自己來看看啊。”
見她堅持,付語容湊上前看了一眼。
當時在台下時,她沒有多注意大屏幕。更多的時間都在緊緊盯着遲郁的臉和身材,心想這人怎麼這麼帥?除了脾氣不好,就沒缺點了。
但此時看起回放,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遲郁這句話怎麼像對着雲眠說的?
電腦的畫面中,遲郁緩緩開口,用含着笑意的極具磁性魅力的聲音問道。
“如果我喜歡你,你會喜歡我嗎?”
那時的鏡頭轉瞬即逝,切回到了提出這個問題的女同學身上。
想想就知道,噱頭罷了。
但調慢了速度觀看——順着遲郁的視線而去,目光的落腳點怎麼是雲眠?
他先看向的竟然是雲眠。
甚至在女同學已經回答了之後,他舉起話筒,但視線仍舊沒有變化。
就好像遲郁看的一直都是雲眠。
付語容猛地皺眉,不顧舍友的阻攔将畫面切換到了最開始。
整個禮堂的燈光熄滅又亮起,一簇光照耀在遲郁身上。他披着光,目光向台下掃視了一圈,随後竟然笑了一下。
再往後,遲郁念稿子的時候偶爾會看向那裡。
他的目光似乎隻在鏡頭和那一點之間來回切換。
“最後一個,好糾結呀。”
“就不抽了吧,我自己想一個号碼。”
遲郁一直在盯着同一個地方。
“12,6。”
他終于得償所願地看向了雲眠。
付語容登時陷入了沉默,直到舍友推了她好幾次,才反應過來,她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說的挺有道理的?貼吧裡已經有不少人在蓋樓了。”舍友得意地笑,“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吃瓜萬歲。”
付語容沒搭腔,拿起卸妝油起身走去了洗手間:“我累了,先休息了。你看視頻戴上耳機。”
卸完妝躺在床上,她不受控制地想起這個帖子。
遲郁看向雲眠的眼神讓她很難受。
其實她對遲郁的興趣不大。這種大少爺,如果家裡沒錢了就什麼也不是,隻剩下一張臉,況且遲郁的脾氣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之所以對遲郁如此有執念,其實是因為雲眠。
她的雲眠的交情很淺,但足夠她牽腸挂肚。
與所有人所認為的不同,付語容的家境其實一般,僅僅算普通水平。雖足夠她不用為生活煩憂,但要維持她的大小姐人設,還是遠遠不夠的。
付語容非常辛苦,每天都付出大量時間,才能找到各種足夠她撐起門面的别人看不出的假包,以及各種假的首飾與衣服。
那是一個昏黃的午後,連太陽也垂頭喪氣。
付語容沒有午休,坐在離教學樓甚遠的台階上打電話,她的媽媽拒絕上漲生活費,讓她氣憤不已。
“語容啊,最近家裡生意不太好,沒什麼單子,等過幾個月再給你多一些錢好不好?”
“當然不行!我都答應别人要請她們吃飯了,難道要讓我出爾反爾?”
“實在是沒有啊……你不要這麼愛慕虛榮。咱們家隻是開小飯館的……”
“我不管!你才虛榮呢!”
付語容生氣地挂斷了電話,一轉頭便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女生。
她神色淡然,雖沒有撞破别人秘密的惡意或尴尬,但也讓付語容十分不爽。
“喂,你過來。”
雲眠左右看了兩下,最終确認她是在叫自己,淡漠地走了過去:“有事嗎?”
什麼叫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