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上學後,老姜依舊待在那棟破樓裡,還是有不同的男人走進走出,但停留的時間明顯短了起來。
有人說老姜年老色衰拉不住生意,有人說橫掃活動波及到老姜上面的頭頭,反正衆說紛纭,老姜仍然在事後坐在樓下。
不過她不是坐在椅子上抽煙,而是聽着滴答滴答的水聲,順着晾衣架往下流。
這一天,女人提着菜籃從市場回來,身前的幾位大爺大媽就沒閑着嘴。
“你說這橫掃活動怎麼沒把老姜抓進去啊,她隻去接受調查了三天就出來了,是不是賄賂工作人員了?”
“瞎說,那是她能賄賂得了的嗎?我聽人說老姜這是打算要從良了,把原本的屋子改成了按摩店。”
“按摩店,聽着也不像是什麼正規店,來來往往的還不是些男人。”
“就是怕隻有男人肯上門,老姜在四周巷口都貼了廣告,女性按摩五折,男性按摩全價。據說她那屋裡面還裝了四個攝像頭,要是有人敢動手動腳,她一個電話就給人送了進去,有她這麼打配合,你說能不把她放出來嗎?”
“再說,她不是在馬路上還白撿一閨女嘛,姜笙要上學,要是這種事傳到學校裡,姜笙估計都擡不起頭來吧。”
“擡不起來就擡不起來呗,正好把事鬧大再送回福利院去,反正我看老姜對那姜笙總是吆喝來吆喝去的,那麼聽話一孩子,連個笑臉也不舍得給,真不知道她到底撿她回來幹什麼。”
“肯定是想培養為小姜呗,隻是政策變了,不得已才把她送進學校……”
女人聽到這,終于忍不住扶着肚子站起身來,怒喝道:“你們這群人什麼都不懂,就知道瞎說,老姜對姜笙上心着呢,為了給姜笙找學校,她跑前跑後找了很多人。”
“那還不是上面硬給她安排的任務。”
“就是,說得多大義凜然,還不是為了應付差事,按照她的私心她舍得把人送到那麼好的學校裡?”
“你們,簡直不可理喻!”
鄰裡們見女人挺着個大肚子真動了怒,哂笑了兩聲便散開了。
“這小劉之前不是跟老姜挺生疏的嘛,怎麼忽然又幫起老姜說話了。”
“你知道還是我知道,孕婦的情緒波動比較大,以後還是繞着她走呗……”
“什麼人啊……”女人不滿嘟囔了一聲,一雙溫柔的小手就接過她的菜籃。
“阿姨,這家的肉總是缺斤短兩,您怎麼還去他那買?是不是那大叔又在門口攔你了。”
那肉食鋪的大哥生意做得不怎麼樣不說,還總是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強買強賣缺斤短兩,肉還不怎麼新鮮,往日女人都是繞着他走。
但偏偏今天不湊巧,要買的香料必須要經過他的肉鋪,她本來計算好了男人出攤的時間,可還是出了岔子,于是她就狠狠被男人宰了一頓。
就當是破财消災吧,誰讓她沒有當面硬剛的勇氣。
被姜笙一語中的,女人有些無奈點點頭。
誰知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姜笙,拎着菜籃就大步朝肉鋪走去。
女人放心不下,又這身跟了過去,隻見姜笙面對滿臉橫肉的男人,毫不畏懼地舉着手中的菜刀。
“你要是不換,我就讓老姜把你也送進去。”
是的,姜笙一直都跟着她們喊“老姜”。
那男人本就是個無賴,哪會接受這種威脅,正要去奪她手上的菜刀時,就聽姜笙大喊一聲:“人販子來了!”
菜場外有一群巡邏的警察,近期再嚴格打擊拐賣兒童,一聽這一嚷嚷紛紛往菜場湧。
男人就算是再大膽也不想與警察扯皮,一把掀過她的菜籃,将豬肉扣回,不情不願找了她五十塊錢。
“拿着,快滾!”
姜笙将紙鈔疊好,再次伸出手:“還有五十。”
“這肉就值五十。”
“肉值五十,可你收了一百。”
男人目眦欲裂,恨不能奪過到刀,一刀劈了這毛丫頭,等到他手才碰着刀柄,一群便衣警察立即圍了過來。
“又是你。”為首的警察皺了下眉。
男人頓時舉起手,滿臉堆笑:“都是誤會,誤會,我跟她鬧着玩呢。”
“你家鬧着玩,要玩刀?”
“是她,是她先拿刀……咦,她的刀呢?警官你搜一搜她,她身上絕對藏着把刀。”男人不可置信看着身前格外平靜的姜笙。
姜笙将身後的書包扯下,拉開拉鍊,裡面不是書就是卷子,哪有什麼菜刀。
姜笙重新背好書包:“警察叔叔,我放學回來替阿姨買菜,卻被這位大叔拿刀威脅,搶了我二百塊錢。我說我要找警察叔叔來幫忙,他就隻還給我五十塊錢,一直讓我滾。”
姜笙淚如雨下。
男人徹底傻了眼:“我什麼時候搶她二百了,我明明隻搶了一百!”
男人粗犷一喊,盯着姜笙微微揚起的嘴角,這才驚覺是着了這小丫頭的道,拿起之前未拿起的菜刀,就要朝她奔去:“你這死丫頭敢算計老子,老子弄死你……哎呦,我的手……要斷了……”
“你跟誰倆在這老子長老子短的。”
“有我們在,你敢弄死誰?”
男人手臂一反剪,疼得直呲牙咧嘴。
“我看你這次出來的能耐挺大的,還是進去多待幾天吧。”
“警官,我錯了,我錯了,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
“玩笑?那你把手伸出來,我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