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尚未觸及的城池裡,不少女子開始期盼她的到來。
戰馬停在檄文下,馬上,劉晗鐵槊一橫,冷刃所向是檄文上“劉淩”二字。
“今日本宮自天水聽到一句話,至今興王府的朝官依舊報着‘四海升平,山河無恙’。”
四海升平,山河無恙……
面黃肌瘦、食不果腹的人們握緊拳頭,擡起一張張凹陷的面頰。
饑馑禍患在他們臉上留下磨不滅的痕迹,落到史官筆下是一句比薄紙輕的“四海升平,山河無恙”。
“大漢皇室有愧于你們,劉淩有愧于你們,我也有愧于你們。”劉晗下馬長作一揖。
“公主這是何意?使不得啊。”
“公主快起身。”婦人企圖拉起劉晗。
“不,使得的,”劉晗巋然不動,“我身為大漢皇室從前未盡到分毫責任,吃着食邑山陽供的米卻無甚作為,是我有愧。”
“但是你們告訴了我,我的臣民有多苦難,我既從你們中來過,就無法坐視不理,我劉晗要為民請命,請割天子的命。”
她承認自己有稱帝的私心,可亦存安邦靖難之心,這并不沖突,人有私心何錯之有?
論迹不論心,劉晗想,她的所作所為推動世道變好就無錯。
“公主……”小娘子眉眼濕潤。
“今日起不要叫我公主,公主是周天子嫁女請同性公侯主持婚事之意,我不嫁人,我不是公主。”劉晗三拜起身,幹下行軍酒。
“我本名劉晗,字坤午,劉這個姓給了我就是我的,先帝是我姑祖母,我是她的傳人。”
樹杪唦唦吹過寒風,寂靜的靈州城發出轟烈的高呼。
烈酒酒碗被摔碎在地,這一日,城中酒香彌了三日不散。
【恭喜宿主改善女兵結局,男主民心力下降,氣運值-10%】
不小的數目換成對應現代貨币入賬,目标有了觸手可及的切實感,一想到回家,蘭情的心怦然跳動。
按原書交代,劉淩的第一場北上快要到來。
蘭情提醒劉晗早日誓師,先手出擊和防備。
劉晗很費解為何她總能預測出動向,“可周圍的敵軍援兵尚未消滅殆盡。”
“來不及了,援兵無非是人,要吃飯喝水,我們可以試着圍困他們或阻斷他們的後方供給,讓他們自己滅亡,保存點戰力。”
劉晗思量輕重,道:“好,就依你。”
誓師定在三日後,為了順順利利送新帝上路,經商之餘,蘭情白日練刀,夜裡磨刀。
從起先提不動刀柄到如今能輕易奪刀左右揮舞,原身小說女主标配的柔荑變成細痕遍布的鐵砂掌。
但蘭情不嫌疼,她想,楚蘭情也不會嫌疼的,再疼哪疼得過被困囚籠中?
為了完成任務,不好意思了,新帝。
誓師當日靈州城市曹,劉晗将戰役命名為南伐僞朝,在紙上筆走龍蛇:
“劉淩假君之名,倒行逆施,如今還想北上。興王府一日不破,奸佞一日不除,願諸位與我共勉。”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新帝是僞朝的謠言傳入處于劉淩管轄的城鎮。
前日已殺了一波亂嚼舌根的平民,人人道路以目。
刺史是托關系上任的官宦子弟,哪懂什麼民間疾苦,腦子一拍,直愣愣地擡高賦稅壓住百姓。
擡高稅讓民衆疲于奔命,就無人有力氣非議了不是嗎,他可真機敏。
在被劉晗砍下腦袋前,他以為自己能一直如此機敏下去。
他的機敏從分離的首身中噴湧而出,紅色的,漿果一般粘稠,路過的百姓各啐一口。
幾日之後,那灘紅被車轱辘碾過、浣衣水潑過、野狗踩過,變成看不清色澤的幹泥碎。
興王府内,群臣震怒。
“胡說!我大漢豐衣足食,吏政清明,哪來的災荒!哪來的奸佞!”尚書令氣得胡子直吹。
“一群暴民信口雌黃!”右仆射怒得蹬腿。
“聖上還是寬仁了,就該對這些人斬盡殺絕。”
千裡之外,蘭情坐在馬背,身前的士兵們嚴陣以待。
前方再過一座城,跨過山隘,就能直搗興王府。
新帝的北上大軍與她們來了個面碰面。
兩軍對陣,北上大軍後方有一座金頂禦駕。
蘭情頗為意外地眼睫一亮,原書裡新帝北上并未親自上場。
皇帝親征不會真自己扛劍殺敵,大多是在後方安全的城池運籌帷幄。
而這次,新帝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