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賀桓準時出現在蘭情座位教題。
“罕見啊桓哥,不來打球陪你妹做題~”
賀桓做了個打人的預備動作,窗外的同學拍着秋笑哈哈跑開。
日光徜在白紙黑字的練習冊上,黑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敲過,賀桓拿起一張蘭情剛完成的卷子。
“不是吧,這麼簡單的題你都能做錯。”他撇着眉頭,一絲諷意。
蘭情問:“你有高見?”
“這題我早做過了,比你做得快,解答完都不用看答案的。”
“這麼好?”蘭情笑着捂了捂嘴,一臉賺到了,“看來五塊錢雇你來很劃算呀。”
可惡,賀蘭情竟然沒有破防。
賀桓一氣合上課本,“不說了,做題!”
原主落下的課業有整整兩個學期,蘭情加快筆芯的消耗速度。
是以夏妍看着閨蜜握着的水筆“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天之内下降下去,再次表露震驚。
“我沒看錯吧?我還以為你是玩玩,你居然真的有在刷題?”
以往課間賀蘭情最愛拿着故意沒做的練習冊跑上高年級,打着不會做的理由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請教賀宣。
夏妍提醒她:“剛剛賀宣經過你們班門口了。”
蘭情哦了聲,示意知道。
按賀蘭情的性子,一定不會錯過。可是今天,要不是夏妍親眼看見賀蘭情沉浸學習心外無物到頭都沒擡一次,她也不信。
賀宣在賀蘭情心裡是裡程碑式的白月光,人說一句不好她能頂十句,從價值觀、審美觀到衣服顔色、養的寵物品種對質疑賀宣的人全盤否定。
“你不會喜歡上别人了吧?”賀蘭情的心思很明顯不在賀宣身上了,夏妍聞到瓜味。
“沒錯,我喜歡上了别人。”
一口承認,幹脆得很。
夏妍眼睛都亮了:“誰?說出來我給你參謀參謀。”
下一瞬,視線一黑,書紙味襲來,課本蓋住夏妍的一臉八卦。
蘭情淡然道:“學習。”
姓學名習?夏妍取下蘭情蓋過來的課本,艱難地搜刮了遍各年級人臉,“我們學院還有人叫這名?”
大概過了半天,全學院都聽見一名女生在打聽有沒有一個叫“學習”的人。
馬上就要期中考,每個班都在緊鑼密鼓地備戰,不少人聽見“學習”這個名字都略微應激。
這裡的學生追求成績的目的和其他學校不同,并非是為了考上好大學、獲得好工作。
他們的父母都是掌握社會話語權的規則制定者,他們耳濡目染,從小就領悟到,好大學并不能保證好工作,更無法幫人跨越階級,學曆不等同于世俗意義上的成功。
文憑僅僅是文憑,一張好看的紙而已。
那為什麼還要一個勁追求成績?因為居于上位的家庭已經習慣事事優于人,學習成績也不例外,僅此而已。
讀書是普通人擺脫現狀的出路,寒窗十年闖獨木橋。
而賽貝斯學院的學生沒有一個會将讀書和未來找工作挂鈎,學曆隻不過是他們裝飾門面的點綴物之一。
在成績面前,巡姐又得瑟起來,刻意挑了個人多的課間走近,“天呐你好勤快,還在學習啊?”
“我有沒有說過,别打擾我學習。”
巡姐抿住唇,臉頰隐隐作痛,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
“你誤會了,我是真心佩服你,成績那麼差還那麼愛學習。”
“我愛不愛學習,跟你有什麼關系?”
蘭情換下沒水的筆芯,向上一擲,貼着巡姐的臉擦過。
巡姐臉頰幻痛一刺,忙驚魂未定地捂住,身後,擦臉而過的筆芯精準投入垃圾桶内。
蘭情換上新筆芯,“張巡,你欠蘇柔一個道歉。”
“我要道什麼歉?你跟她很熟嗎在這兒為她說話?”巡姐蔑她一眼,“想讓我道歉除非考過我,學渣沒資格說話。”
蘭情終于舍得分點眼神,“你不怕我真做到?”
巡姐雙眼一白,賀蘭情連續幾個學期蟬聯班級倒數第一,那麼短的時間成績再提高也提高不到那裡去,賽貝斯學院天才多了去了。
她笑:“别想太美,想讓我給她道歉有條件的吧,如果你考不過我,你給我道歉,我還沒怪你那天打擾我們呢。”
蘭情轉一轉筆,“這樣啊……那不需要你的道歉了。”
“怎麼了,你怕比不過我嗎?你也知道自己比不過啊?”
蘭情道:“我隻是覺得我不需要給你道歉,我本來就沒有錯,為什麼要答應你的條件。”
好一個沒有錯。巡姐手中的唇釉恨不得捏碎,放下狠話:“我看你能考多砸。”
期中考前一天晚修,學委發下了每個人所在的考場與考号。
賽貝斯的考場是随機分配,且每輪科目的考場也不同,考完數學,下一科拉丁語則移步新考場,由于學院主體是城堡,部分學生甚至要移步高聳雲端的塔樓,因此休息時間預留得很長。
蘭情就是休息期間的長廊碰見鼻梁打着大石膏的油王長子的。
他厲聲喝住蘭情,“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
“我的鼻子就是你打的!”
“我打人可太多了。”蘭情是真不記得揮出去的拳頭砸了誰,隻清楚能被自己砸的都是該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