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天考試,賀母的語音慰問馬不停蹄趕來。
在輸出了一番“考得怎麼樣?”“有沒有發揮好?”“明天考哪科?”等具有普世意義的家長語錄,賀母順帶記起自己還生了兩個兒子。
“妞妞,你哥他們好嗎?”
“您為什麼不親自打語音問他們?”
電話那頭的聲音馬上轉為嫌棄,“一個個打多麻煩,媽就想聽聽你的聲音,他們倆好養活得很。”
就當放生了。
“賀宣媽放心,賀桓那小子要是膽敢惹你就跟媽說,媽幫你收拾。”
蘭情擦擦剛洗完的頭發,“媽,放心吧,賀桓很乖。”
她和賀桓指不定是誰欺負誰。
“真的?可不許騙媽媽。那賀宣呢?”
“我忙着複習,很久沒見他了。”
“别複習太累了妞妞,考試和文憑就是走個過場,你考多少分媽都開心,實在不行我們出國留學,不至于為一張紙折騰壞我女兒的身體。”
蘭情狡黠一笑,“不會的媽媽,我現在很期待考試。”
宿舍響起熄燈音樂,蘭情在賀母的千叮咛萬囑咐下挂斷電話,擁着滿壞的愛意上床入睡。
依稀做了個夢,夢裡有潺潺流水。細聽之下,不是流水,是媽媽在煮茶——她真正的媽媽,在原世界等待她的家人。
老爸舉着拖把,如臨大敵地猛拖地闆,和掃地機器人競争着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今日份的紅燒肉出鍋,她挑食地拒絕,老媽一口一個“不要挑食”,筷子旋風般将菜往她的碗裡塞,轉眼間飯碗堆菜如山。
咬了一口,紅燒肉的醬汁如風而散,吃進嘴的飯菜變成一卷卷鈔票,爸媽的呼喚也被系統雜亂無章的到賬聲取代。
對啊,她有任務在身,她此時此刻在其他世界,怎麼可能嘗到家裡的紅燒肉。
流光從眼前褪去,夢醒了,迎接她的是學院宿舍的天花闆。
蘭情點進系統的欠款界面。
還有兩千多億才能回家,雄關漫道啊。
第三場考試如期舉行,蘭情和不少同班同學被分配到同一考場,巡姐也在其中。
筆頭笃笃聲和刷刷翻卷聲此起彼伏,臨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第三項選擇題選B。]
——蘭情的心聲将答案念了出來。
賽貝斯學院以AI監控取代了人工監考,除了在場的學生,無人聽見亂飄的心聲。
大家面面相觑。
嘩啦——就猶豫了一秒,整個考場傳來統一的翻卷聲。
選B是吧,好的,這就把B排除。
跟着學渣反選準沒錯!
簡直猶如送分神器。
[第四題選A,第五題填空是根号三……]
一連跟着心聲反選了幾個答案後,有人眉頭緊皺,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賀蘭情念的有些是正确答案啊?
正确答案也要排除嗎?
懷疑人生了。
巡姐反複算了又算,沒錯呀,正确答案就是賀蘭情透露的選項,可賀蘭情哪有可能做對,不會是瞎選的吧?
不管了!不确定的統統和賀蘭情反選,反選!正确答案一看便知的,不用懷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接下來到了大題部分,心聲戛然而止。
故意的吧!太不講武德了,居然以心聲擾亂軍心,好歹毒的招數,對于正在經曆限時考試中的學生幹擾心态就是絕殺。
低氣壓籠罩着考場,不少人頂着略微陰郁的臉色繼續動筆……
一段蚊聲過後,校内想起廣播。
“各位同學請注意,距離考試結束還剩下:十五分鐘。”
廣播一停,蘭情抖抖卷子,吹開答題卡上的橡皮屑,舉手交卷。
考場内,筆頭百裡加急狂寫得更大聲了。
她看見巡姐擡頭飛來一記眼刀,喝了個哈欠,帶着惬意對巡姐揮了揮手,告辭。
考場外剛來過一場雨,體育館前的操場被打濕,棱鏡般倒影着放晴的天空。
提前出考場的還有賀宣。他穿着學院的制服走在水天相接處,見到蘭情,略微意外。
“蘭情?”賀宣身心一悸,暈開薄薄的笑意。
“我聽小桓說你也算他半個徒弟了,他還總是念叨你不要給他丢臉呢。”
“你在怕我。”蘭情說。
賀宣僵着,握着折傘的手收緊。
“是怕我纏着你嗎?”蘭情直接問了出來,對方似乎沒做好接話的準備,她自然也沒打算獲得賀宣的回答,神态亵玩,甚至說不上是玩,有些輕蔑。
“放心,我不會像以前一樣打擾你了,哥哥。”
[我有新目标了。]
打在賀宣臉上的露水有點冷,一點一滴洗刷着柔和的笑意,他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又無從下手。
怎麼開口?之前他對她的态度是那樣生疏,又有什麼理由唐突地開口?
說是因為聽見心聲嗎?會以為他瘋了吧。
“最近見你心情不錯,”賀宣的口吻疏離又輕柔,和一個關心妹妹的哥哥無異,“是遇見了什麼人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
賀宣陷入迷惘:“我……”
而後才道:“我畢竟是你的哥哥,你病剛好,我不安心。”
蘭情觑了一眼,“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