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競選學生會主席?”
清靜的午後,自習室爆發出蘇柔的驚呼。
學生會主席,又稱會長,現任正是賀宣,不出意外的話今年競選也是他連任。
賀宣已經連任三屆,第一、二屆時還有選手與他同台競争,到了第三屆無人報名,似乎是默認了就算參賽也不過是為賀宣做嫁衣。
賀宣是不會讓人染指自己的地位的,賽貝斯學院内部是由種種規則堆砌成弱肉強食的堡壘,中心的的樞紐便是身處會長之位的賀宣。
多年下來,他穩居寶座。
連一向支持她的蘇柔也認為勝算不大,對方根基深厚。
但蘭情就是來滅對方根基的,既然要削弱男主,當然是從他最想要的事物斬斷。
競選學生會主席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要達到多項指标,首先就是成績。
期中考後還有大大小小的随堂測,蘭情的成績始終維持在穩定水平沒有降,勉強夠到了成績的限制邊。
其次是人氣。這點學生間對賀宣的支持幾乎是排山倒海。
溫柔、帥氣、成績家世好、多才多藝的學長在女生堆宛如絕殺,在男生群體也被當作想成為的榜樣。
男女都愛男會長。
但這遠遠不夠,天下不缺男人、不缺好人、不缺學霸、大家不會因詞而支持一個人。賀宣能網羅一大批支持者,無他,因為與大部分學生有着比友情、人氣更牢固的合作原因——利益。
唯有長存的利益是穩固的磐石。一個沒有家的貧困生不可能成為學生會主席,一個不給任何人開後門、沒有裙帶關系的好學生也不可能競選成功。
想要獲得支持,就必須付出。
蘭情觀察了幾天,既然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傾向于賀宣,但有一個群體與賀宣沒有利益往來。
她決定向學院深情,成立資助貧困生項目,出資五千萬。
“蘭情,你哪來那麼多錢?”夏妍聽見數額覺得不可思議,幾十萬的零花錢對她們來說尚能拿出,但五千萬不是說取就能取到的。
人比人氣死人,夏妍洩氣一趴,畫筆掉落桌下,“賀母對你真好,我媽怎麼就不學學給我買新材料呢?”
“這不是媽媽給的,”蘭情道,“是我自己掙的。”
“怎麼掙的?快告訴我我就差一套新塗料了。”
蘭情将項目申請表遞給她,“申請項目需要湊齊兩個人,你加入我就告訴你。”
賽貝斯學院捐樓捐錢不是稀奇事,立項資助校友隻有湊齊人數、确保資金周轉正常就能運作下去。
由蘭情和夏妍出資、蘇柔統計申請過貧困補助的學生人數與名字,項目成立地還算勝利。
這項資助項目正式對外公開發起慈善募捐,第一天,門庭冷落,沒有任何學生參與捐款。
幾天後,蘭情提筆多加了一個附加條件:
隻有成績和家庭資産達到前百分之二十的學生才可以參與捐款。
“真有人參與嗎?”蘇柔喃喃,有些吃不準。
與先前的冷清迥異,條件一出,不到幾天就有好幾名學生前來申請加入。
蘇柔統計着人名,眼圓噔噔地,“居然真的有,太神奇了吧,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我加了誘惑他們的條件。”
“可是之前不加條件都沒人捐,縮小了能參與的範圍不會更沒人參與了嗎?為什麼大家卻積極了?”
蘇柔晃晃腦袋,像隻扇耳朵的貓兒。
弄不明白這群人的腦回路。
蘭情草稿打到一半,放下手枕着的數學題:“如果隻是呼籲捐款,當然沒有人願意掏腰包,但如果加上條件限制就變味了,越不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越想做。”
追名逐利是大多數人的天性。如果名與利都不擁有了,下一個索求的是便是長壽和特别。
比如“我要和你們不一樣”,這樣的想法在兒時冒出“我要做那個别人家的孩子”的念頭時就根種了。
越是有門檻的事物誘惑力越高,越是貴價特别的奢侈品越有人哄擡。說荒唐也荒唐,價格低了會遭到鄙夷,價格高了卻有的是人擠破腦袋送錢。
“隻有符合要求才配捐,就像購買奢侈品一樣,隻有符合要求才配買,為了追求高人一等會有人來捐款的,而且還都是符合要求的高淨值‘客戶’。”
蘭情到咖啡機前蓄了杯“吊命水”,氤氲的水汽飄上空中,電腦屏幕反射的光照亮,慈善捐款名單上又添了幾員大将。
雖然這所學院許多學生喜歡用不成文的“規則”欺壓不如自己的人,以此劃分等級差異,但對于做慈善卻是一百個樂意。
慈善能博得名聲,還能減輕作惡時的道德負擔、欺壓普通人的愧疚程度,對他們而言是件何樂而不為的事。
競選報名當日,學生會禮堂裡空落落的了無幾人。
幾個守着報名點的學生連下注都沒興趣下,今年肯定又是賀宣,閉着眼都能買賀宣連任。
下午賀宣站在巍峨如山的禮台,習習風吹過話筒,底下是一雙雙仰望的眼看着他發話動員。
“看來,今年也是沒有人願意報名競選主席了。”一場講話完,賀宣幽默地收梢。
“有。”禮堂外有人從光影中走來。
蘭情從光暈中走出,甩過報名表,“我來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