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波折,季佩澤終于站在了記憶中的老宅前。
朱紅色的大門緊緊關閉着,上面的門鎖曆經風雨的沖刷,已經鏽迹斑斑。
季佩澤松開行李箱,踏上台階,從口袋裡摸出鑰匙。
老宅已經近十年未住人,季佩澤不太确定還能不能打開。但出奇得是,鑰匙很順利的進去了。
季佩澤一面驚歎一面轉動鑰匙,可惜他常年用的智能鎖,金屬鑰匙實在手生,硬是左右來回擰了幾圈才把門打開。
開門的動作有些大,不小心碰到門環,嘩啦扣在門上響了幾聲。等金屬聲落定,右側上方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季佩澤後退兩步擡頭,尋着聲音,看到青灰色的石瓦上站着一隻狸花貓。
那隻貓警惕地看了季佩澤一眼,轉頭沿着牆瓦往裡跑去。
季佩澤隻當是野貓,沒往心裡去,見鎖打開,他拔出鑰匙,拎着行李箱跨進大門。
入戶便是一面雕刻着松鶴的影壁牆,上方和兩側都是蒼翠的樹枝,陽光照射下,樹影婆娑。
是能讓人瞬間靜下心的場景,但季佩澤卻覺得古怪。
近十年沒住過人的宅子,應該雜草叢生枯葉滿地,但此時眼前的地面,幹淨到隻有幾片新落下的樹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季佩澤好像聽到門開的吱呀聲,很輕,從宅子裡面傳出來。
他拉着行李箱,繞過影壁牆,來到庭院。
季佩澤的爺爺,也就是這座宅子的主人,生前特别喜歡養魚種花,所以院子裡一眼望去,幾乎滿是綠色。
院中也像入戶那樣,不算特别整潔,但是都有打理的痕迹。
如此怪異,難不成住進了個田螺姑娘。
季佩澤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他從來不信什麼鬼神精怪,所以就算宅子看起來十分異常,他第一反應不是鬧鬼,而是家裡可能進“賊”了。
季佩澤摘掉頭上戴着的黑色漁夫帽,往行李箱拉杆上一搭,在院子裡四處逛了起來。
花壇和花盆澆過水,土壤微微潮濕,旁邊水缸裡的睡蓮長了骨朵,還沒盛開,倒是裡面幾條小魚遊得很歡。
季佩澤輕彈了一下水缸壁,水底的魚受驚瞬間胡亂竄跳。見魚吓得六神無主,季佩澤勾唇,轉身往别處去了。
宅子是非常傳統的中式庭院,四四方方坐北朝南。如此方正的宅子,院中心可謂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季佩澤路過院中心那棵桂樹時,駐足了一會。
其實這棵桂樹不算在院子的正中心,而是在中間偏東南的方向。
季佩澤的爺爺極其講究風水,而且十分寶貝這棵桂樹,不僅把它種在采光最好的地方,還每年定期修剪施肥。
季佩澤那時候小,也沒問過這棵樹究竟為什麼那麼讨爺爺喜歡,隻記得每年秋天來的時候,院子裡香得厲害。
季老爺子已經離世十年,季佩澤記得頭兩年,家裡還會派人來宅子定期修整,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沒再來過。
桂樹早比記憶中長高了不少,枝幹也粗了。季佩澤擡手拍了拍樹幹,指肚輕輕在上面摩挲,粗糙的紋理摸起來有些劃手。
樹葉沙沙地搖了幾下,一片剛好落在季佩澤肩上。
“起風了?”
七月的天幹燥悶熱,可能是起風了,隻是吹進燥熱的空氣裡,根本感受不到。
來的路上季佩澤熱了一身汗,此時額頭和鼻尖更是汗水密布。他找了個水龍頭洗了把臉,不再在院子裡閑逛,拎着行李箱進了屋子。
人剛消失在門後,院外的桂樹就如撞邪一樣,狠狠晃動了幾下,像是要把身上茂密的葉子抖個幹淨。随後一個長發少年出現在樹後,背貼樹幹,靠着樹蹲下,兩手搓着胳膊。
“這人怎麼動手動腳。”
樹下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往後探了探頭,确認裡面的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撐地起身,在水池前把季佩澤摸過的皮膚洗了洗。
“好奇怪的感覺,被他碰過之後怎麼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