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醫生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
大貓看了眼他和周旻,緊張地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子,又在原地焦慮地轉了兩圈,最後附在貓醫生耳邊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半晌後,貓醫生的目光總算溫和了些。
“他就是差點跑進禁區的那隻兩腳獸?”貓醫生問。
大貓點點頭,“好像是的喵。”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周旻一眼,收回目光,拍拍大貓。
“你跟我來一下,喵。”
*
診室的門“啪”地一聲嚴絲合縫地關上。
何嘉禮連忙趴上去,直到确定聽不到外面一丁點聲音,才悻悻地走回周旻身邊。
“到底怎麼回事?”
“你還好吧?”
兩人同時開口。
何嘉禮:……
“就……還行,反正沒缺胳膊少腿,也沒淪落到被貓賣。”
何嘉禮一把将藥膏塞到他手裡,雙手環胸,語氣風涼,“倒是你,怎麼搞成這樣?”
周旻苦笑一聲,“前天晚上,我懷疑大佐是被小母貓引走的,所以問了你們小區保安哪裡有野貓。保安告訴我四号樓後面的小花園裡有一窩,有人給搭了簡易貓窩,一直在投喂,我就去碰碰運氣。但當我找到那個小花園時,我發現簡易貓窩已經被人搗毀,野貓全都不知去向。正想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卻看見大佐從灌木叢裡鑽出來。”
“你也看見了大佐?!”
周旻的神情變得凝重,“……你也看到他了?”
“嗯!你是什麼時候?!”
“我大概十點五十左右,你呢?”
“這不可能!”何嘉禮驚呼,“那會大佐明明在九号樓附近!”
他發現大佐前一秒剛好查看了群消息,手機上明晃晃顯示着【22:51】。
九号樓和四号樓中間隔着一座人工池塘,大佐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分鐘内從四号樓跑到九号樓?!
如果周旻是十點五十之後發現的就更不可能了。
他發現大佐之後一直緊緊跟着他,直至在那條古怪的巷子裡暈倒,整個過程起碼十幾分鐘,不可能遇不到周旻。
“後來呢?你跟住他了嗎?”他急忙問。
“沒有。”
“追到一半,我覺得不對勁,沒追了,打算先去找你商量。”
“那你怎麼到的這裡?!”何嘉禮震驚。
“你追了?”周旻反問。
何嘉禮:……
他突然覺得跟到窮途末路的自己像個小醜。
“……所以你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返回途中,我在垃圾站旁發現一群野貓,覺得奇怪,就去看了一眼。”
“野貓?這有什麼奇怪!我們小區的垃圾站經常有野貓翻吃的。”
何嘉禮他們小區野貓多,僅僅靠好心人投喂完全不夠,所以貓貓們少不得去垃圾桶自給自足。
“不是三兩隻,是一群。”
周旻掀了掀眼皮,平靜地看着他,說出的内容卻相當驚悚,“起碼有十來隻,圍成一個圈,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剛走近,它們全都齊刷刷地盯着我。我直覺不對,轉身就往小區門口跑,但它們全都飛速跟了上來。”
“我當時之所以往小區門口跑,是因為那裡離垃圾站距離最近,有路燈,人也多,這群野貓應該會害怕,但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越跑越遠。追在我身後的貓越來越多,從十來隻變成幾十隻,又變成上百隻,我沒法停下。”
“後來不知跑了多久,我才把它們都甩開。再回過神,就發現我到了這裡。然後,我就被幾隻狸花貓抓到隔壁關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旻常年寫懸疑的關系,雖然他本人的狀态平靜,但這番描述還是聽得何嘉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看向周旻赤裸的上身,那上面有好幾道銳利的抓傷。
暗紅的血痕襯着冷白的皮膚,看起來觸目驚心,其中有一道甚至沿着他的喉嚨一直貫穿到後背。
何嘉禮能想象,整個過程絕沒有他口中說得那麼簡單。
見周旻拿着小罐,費力地給自己背上的傷口上藥,何嘉禮還是心軟伸手,“我來吧。”
周旻很自然地将罐子遞給他,“你呢?”
何嘉禮聳肩,挖出一指肚藥膏抹在周旻喉結下方,“我就一路跟着大佐,跟到一條巷子裡,然後醒過來就到這裡了呗。”
他現在十分慶幸自己心眼沒周旻那麼多,少受不少罪。
“不過有個問題,那家夥非說自己叫喪彪,不是大佐。”
“喪彪?”周旻失笑。
喉結滾動,像一顆落珠,暧昧地滾到何嘉禮的指肚。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心不在焉,“……嗯。死活不承認自己是大佐,一叫他大佐就生氣。”
“你覺得呢?”
“我哪知道,我連話都沒跟他說幾句。”
然後就被那臭小子帶出來絕育。
一想到這事,何嘉禮就氣得牙癢。
要不是現在人不生地不熟,他高低得好好修理修理那個家夥。
周旻搖搖頭,“你被那家夥騙了。他就是大佐。”
何嘉禮一怔,“怎麼說?”
“他認識我們。”周旻笃定地看着他,“不光認識你,也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