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會遇到無數個事後想起來都覺得尴尬的瞬間,但這不包括每次遇到尴尬的事總會遇到同一個人、這種小概率又微妙的事件。
渡邊和也即諸伏景光,此時正受公園做遊戲的小朋友的邀請,來到了替小朋友拿氣球的鹿仁的樹下。
饒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景光,在看到趴在樹上拿着氣球不知怎麼下來的鹿仁,也不由得怔在原地。好在景光的表情管理很好,眨眼的瞬間便換上了溫和的笑容。
“知世桑,又見面了。”
其實并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景光叙舊的鹿仁不禁歎息出聲。也不是她下不來,主要是握住氣球爬樹很麻煩,所以她才在樹上不敢動。
“好久不見,渡邊君。可以的話,能否請你幫我把氣球遞給他們?”
來時聽小朋友說過事情經過的景光回以微笑:“當然可以。”
确認氣球從景光手上轉交給小朋友後,鹿仁在小朋友“謝謝姐姐和叔叔”的道謝中朝他們揮手。
同樣被道謝的景光表情有些無奈,想到自己和小朋友的年齡差距後,了然接受了現實。
目送了小朋友離開後,景光轉身看向還在樹上的鹿仁,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需要我幫忙嗎?”
目測了樹上到地下的距離,鹿仁覺得她還是能下去的,就是景光站的地方容易成為她踩的靶子。
“隻需要渡邊君稍微移開幾步,我就能下去了。”
一點就懂的景光連忙後撤幾步,給鹿仁讓出了足夠的空間。确認有足夠的空間下去後,鹿仁一改剛才不敢動彈的模樣,手腳并用從樹上下來。
這讓隻在在校期和黑衣組織見過身手靈活的女性的景光表情微怔。饒是他知道鹿仁的身份隻是普通的大學生,也還是沒忍住向她打聽相關信息。
“好靈活的身手,知世桑是練過什麼嗎?”
從樹上下來拍掉送餐服上的灰和葉子的鹿仁應聲擡頭,與景光四目相對。
“從小爬樹爬多了算嗎?”
很多人會憑第一印象覺得鹿仁是從小不怎麼出門的乖巧性格,實則小時候的鹿仁在知世父母的放養式教育下,爬過樹下過河。
有時候知世父母想起他們還有個孩子時,才發現唯一的女兒在樹上觀察他們的反應。
扯遠了,得到鹿仁答複的景光為自己多疑的性格暗自感到抱歉,對上鹿仁單純在陳述事實的雙眸時,心底因剛才的問題生起的郁悶一掃而空。
“原來如此。但幫助别人時,我覺得還是需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的。”
想起向自己求助驚慌失措的小朋友,景光覺得他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鹿仁,做好事的同時不要讓自己陷入麻煩。
而莫名被關心和疑似被說教的鹿仁心情有些複雜。從對話中,她可以判斷眼前的人有說教的嫌疑,鑒于他的語氣和表情都過于誠懇,鹿仁又不确定他是否是在說教了。
綜上所述,鹿仁為眼前連着三次見到她尴尬的場合的存在感到疑惑。
就算他不來,鹿仁覺得後面她也能想出合理的解決方案。倒是景光,上次幫她時,就沒想過事後會被那個房客找麻煩嗎?樹和人帶來的麻煩,鹿仁還是分得清的。
顯然,說這句話的人才是更應該被關注的那個。
“我會的。同理,這句話我也想送回給你。”
意料之外的答複讓景光感到詫異。而整理好儀容的鹿仁拿起放在樹底下的頭盔,目不轉睛地看向為之詫異的景光。
“渡邊君很善良,會因為隻見過一次面的人打抱不平。雖然說教不适合我,但我還是希望世界上多點好人。”
在景光越發驚訝的目光中,鹿仁意識到剛才的話有暗中内涵景光的意思,在解釋和繼續往下說中,停頓了片刻的鹿仁選擇後一個選項。
“下次幫助别人前,渡邊君該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
當景光意識到鹿仁換了個主語把自己說過的話還給自己後,第一次被年下者擔心的景光啞然失笑。
對上鹿仁無奈中又不解的目光,尚未止住笑意的景光朝人擺擺手。
“抱歉,我會把知世桑的話記在心上的。”
雖然覺得奇怪,但适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提醒鹿仁該走了。
“那就好。我還有訂單,先走了。”
這麼說着,鹿仁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錯失對話時間的景光在鹿仁保持着通話狀态下朝她擺手,後者也回以相同的動作離開了公園。
目送着鹿仁離開公園後,景光才從剛才的互動中緩過來。想到除了第一次見面,之後見面鹿仁都是工作中的狀态,不太能适應黑衣組織工作的景光内心有些許安慰。
“真是忙碌啊。”
他也不能輸給忙碌的鹿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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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的運氣是有等級的,鹿仁覺得她的運氣能排在米花町的最末尾。要不該怎麼解釋,忙碌了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上班時遇見的人。
而且眼前的人,身上的傷怎麼看都不像是和他人鬥毆才有的傷。如果是習以為常的案發現場,鹿仁還能報警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