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嘉的态度又讓南楓心中的煩悶散了幾分。

可看到甯嘉時不時就瞟兩眼箱子的樣子南楓還是有些心裡發悶。

他重新鼓起開口問甯嘉的勇氣，但又拉不下臉開口講話，于是幹了一件自己小學二年級開始就沒再幹過的事情。

傳紙條。

眼看離下課時間越來越近，甯嘉心不在焉地寫了兩條公式又看向地上寶貴的禮物，南楓眼疾手快地扔了個紙團過來。

甯嘉驚得眼睛一跳。

我哥在給我傳紙條？

兩人看着對方來回遞着眼神，甯嘉又喜又驚地扒開紙條，好奇他哥時隔幾年傳紙條給自己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甯嘉把紙條展開，上面是南楓剛勁有力的字體：

你這兩天為什麼不理我。

南楓委屈巴巴狗狗眼的埋怨模樣突然在甯嘉腦海裡浮現，他急急慌慌甩了甩腦袋，面對南楓突然的控訴甯嘉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沒理你嗎？

甯嘉把紙條擡手放在南楓桌面上，南楓看了回複差點氣的一口氣提不上來，頓時筆下生風把甯嘉最近的罪行列滿一張紙，賭氣似的甩過去。

紙條打在甯嘉桌角朝地上飛去，兩人同時低頭去撿，兩顆頭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

甯嘉抱着頭嘶哈兩聲，小聲控訴：“你頭怎麼這麼硬啊！”

南楓笑他嬌氣，伸手撿起紙條放在甯嘉桌上，擡起手指點了點。

甯嘉仔細閱讀起南楓的長篇大論，半路下課鈴聲響起，教學樓裡漸漸嗡嗡響起的嘈雜聲之中傳來甯嘉的笑聲。

甯嘉平時嘴貧但鮮少這樣哈哈大笑，南楓滿臉問号不懂甯嘉在笑什麼。

湊上前去正要開口問卻見甯嘉笑得開懷轉向南楓，兩人面對面之時甯嘉雙手做捧花狀把南楓的臉輕輕捧起，笑逐顔開地模樣聲音裡帶着未消的笑意：

“哥你好可愛啊。”

南楓被甯嘉莫名寵愛的語氣打了個措手不及，慌慌張張之間臉紅透滿臉，一時之間也忘記了自己其實可以縮回身來。

甯嘉上個課間才跑了一趟校門口，一節課下來手心漸漸回暖，指尖卻仍帶着一絲冰涼，甯嘉冷冷的指腹輕輕擦過南楓的臉頰。

發燙的臉頰與冰涼的指尖觸碰在一起，南楓卻有一種被人觸碰秘密的恐慌，這才清了清嗓子退開，低頭看着鞋尖說不出半句話。

甯嘉被他哥小朋友似的委屈樣取悅到，得寸進尺地蹲下身來重新闖入南楓的視線，故意逗弄道：“你害羞呀？”

南楓清清嗓子看着仰頭輕笑的甯嘉，眼中的歡喜和無奈傾瀉而出，他擡手敲了一下甯嘉，終于找回身為哥哥的穩重感。

“所以最近到底怎麼了。”南楓赤裸的眼神毫不避諱地與甯嘉相撞，“為什麼總躲着我。”

甯嘉哪能跟他實話實說，但見南楓如此在意也不忍心繼續随口搪塞。

“就是有些事兒。”思考半天還是沒想出合适的借口，甯嘉隻好先把人哄順毛，“真的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别不開心。”

南楓面對甯嘉從來都沒辦法徹底狠下心，三兩句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解釋就讓南楓徹底心軟。

随之而來的是心中懸挂搖晃的石頭終于緩緩落下。

甯嘉沒有發現什麼。

也沒有讨厭他。

南楓不動聲色地深吸口氣，許多天來烏雲密布的面色終于放晴。

南楓顯然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一顆大石頭才剛落下又不假思索地主動出擊起來。

“可我傷心了。”

南楓一句坦白讓甯嘉收起笑容，他從小就很在意南楓的情緒變化。

南楓剛剛搬進家裡時甯嘉比誰都開心，他不知道幹媽和正華叔叔已經離開人世，隻因南楓能夠多和他玩幾天而滿心歡喜。

這下終于不用在小楓哥哥要走的時候苦苦哀求幹媽再讓哥哥玩幾天了。

直到他跟哥哥跟在爸爸媽媽身後穿着通黑的着裝走進滿是人群的大樓裡，他對着兩張黑白的相片鞠躬，相片的位置很高，在燈光地照射下甯嘉并看不清上面的面容。

小楓哥哥比他高許多，想問問哥哥看不看得清相片裡的人臉，卻在仰起頭時看到南楓無聲哭泣的模樣。

晚上回到家裡，早已哭累的南楓疲憊地睡去，鄭曉曉對着仍是一臉懵懂的甯嘉問：“嘉嘉喜歡小楓哥哥嗎？”

甯嘉不假思索地揚聲開口：“喜歡！”

“那嘉嘉願意和小楓哥哥一起生活嗎？”

甯嘉仍然是毫不猶豫，一邊狠狠點頭一邊高聲同意。

可沒過多久甯嘉突然緩過神來，他好奇地問：“幹媽不來接哥哥回家嗎？”

鄭曉曉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幹媽可能很久都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