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枵窩在大床的一角,功法自行運轉了幾個周天,丹田又多了幾縷白氣。
實力增長永遠是應對紛亂心事的對症良藥。
謝玄枵平複了心态,複盤了今天的經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洗澡了。他先随意用手指順了順頭發,而後往身上拍了個清風符,又重新維持住了一個乖巧清爽的對外形象。
另一個角落處,該隐不聲不響地靠着牆緊閉着雙眼,似乎在休息。
房間昏暗,謝玄枵這會兒看不出藍白漸變的睫毛,倒是對方的輪廓依舊利落流暢,細碎的發絲垂在額前,冷硬的鋒芒在此時都收斂起來了,渾身氣質平靜得像是一顆滾圓的鵝卵石。
謝玄枵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而後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輕手輕腳地挪了過去,擡起手在該隐頭上放了一塊不知道從那裡撿來了石頭。
反正該隐挂機了,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給自己當石頭底座。
剛睜眼的斷長河直面開幕暴擊:“?”
壞了,起床的方式不對,主人怎麼又在壘石頭?
斷長河貫徹不奶孩子的理念,深刻學習鴕鳥自欺欺人的精神,毅然決然地閉眼重新休息,試圖以此刷新主人的狀态。
謝玄枵卻在腦海裡叫住了它:“你還有鳳凰精血嗎?”
斷長河瘋狂搖着長穗:“真沒有了,之前都用在你身上了,鳳翎我也分了一半給你。”
謝玄枵加了一塊石頭,又問道:“那我身上血可以當鳳凰精血用嗎?”
斷長河不清楚他問這個做什麼,瞬間精神了,語氣變得十分謹慎:“最多治治傷,複活是不可能複活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謝玄枵:“沒事,你睡吧。”
斷長河生怕他想不開,警告道:“鳳凰精血包含補天石的一部分,吸收就等于融入血肉,之後你就算放掉一身的血都沒法當鳳凰精血用,除非你也跟鳳凰一樣不想活了。”
謝玄枵:“放心吧,我不會作死。”
斷長河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謝玄枵在腦海裡把塔哄睡着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停。
可能是有個穩當的石妖當底座的緣故,沒幾分鐘,謝玄枵已經熟練地将石頭塔搭到了半人高。
看着一塊塊形狀大差不差的小石頭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一起,非常解壓,謝玄枵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但他對面的該隐心思就很微妙了。
他是挂機了,不是死機了。
謝玄枵人一湊過來該隐就已經有所察覺了,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他并沒有睜眼。于是幾分鐘後,他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不知來源的野石頭已經在他腦袋上成功建國了。
該隐:“……”
他默默地關上了對外感知系統,決定繼續老老實實地充當一個不知情的底座。
這晚,該隐生平頭一回那麼期待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兩間房間傳來光腦的定時鬧鈴聲,謝玄枵手速飛快地把頂到天花闆石頭收了起來,該隐也終于能做個正經智械而不是野石頭的地基。
人總是會在深夜幹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換做别人可能會沖動下單一些不需要的商品,而謝玄枵喜歡壘石頭的癖好就樸實無華多了,隻是昨晚不幸牽連了無辜人員。
等到該隐睜開眼,謝玄枵煞有介事地道了聲早安,該隐也平靜地回應了他。
盡管對方語氣淡淡的,行為舉止都像是沒事人,謝玄枵還是有些心虛揉了揉手腕,率先推門出去了。
餐廳裡,大衛插着充電樁一個晚上補滿了能量,又去外面處理好了早餐,正在給那具腐屍喂食。
牧青和三人原本還倦意十足,被那味道一熏,瞬間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謝玄枵還帶着昨天該隐給的面罩,倒是毫不忌憚地湊了過去。他從空間紐裡掏出了一支淡紅色的透明營養液遞了過去:“西瓜味的,人還是喝這個比較好。”
大衛掃了一眼瓶身,敬謝不敏:“他人已經死了,不需要浪費,謝謝。”
“叫你收着你就收着。”謝玄枵的語氣像極了過年時塞紅包的長輩,不容置喙地把營養液塞了過去。
大衛從沒有拒絕過别人,沉默片刻後,手足無措地道了聲謝,将營養液加到了骨杯裡給腐屍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