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未來嫂嫂,要更親近些,與旁人自然是不同的。”淺褐色的眼瞳閃過一絲促狹,趙懷妗如願在林悅安的眼底找到了忮忌。
果然,林娘子對兄長有意。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林悅安沒有接話,隻是裝聾作啞地擺弄着花園中的牡丹。
今日是父親的生辰宴,府内各處都有專人照看,不論嚴以卿誤入哪處都應該有人上報才對。
除非……
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沒有猶豫,趙懷妗走出花園。
國公府隻有一處無人看守。靠近祠堂的臨竹院,那裡距離小花園不遠,院中還有一棵漂亮的紫藤樹。
這個年紀的小娘子,受人欺負,十有八九是躲到沒人的地方偷哭去了。
“咯吱。”
半掩的院門被人推開。
發覺院門有被人觸碰過的痕迹,趙懷妗胸有成竹地踏入院内,結果卻連半個人影也沒瞧見。
她怎麼可能不在這裡?
除了這兒,不可能有别的地方呀!
難不成是跑到前院去了?可前院賓客衆多,要是不小心誤入前院,一定立馬有人來報。
挺翹的鼻尖微皺,難得吃癟,趙懷妗正準備走出臨竹院——
微風乍起,紫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層層疊疊的紫藤花将天空染為霞紫,世界下起了溫柔的花雨。
像貓兒一樣的少女蜷縮在樹杈中央,枕着手臂,安靜地睡着了。
輕盈的裙擺從樹枝上垂下來,随着微風輕輕擺動,偶爾有幾片花瓣落在她的發間,又順着發絲滑落。
不是在偷哭。
而是,一個人睡着了?
唇角情不自禁上揚,對嚴以卿的好奇心又濃郁了幾分,趙懷妗在紫藤樹下安靜駐足。
一陣風吹過,更多的花瓣飄落下來。
有人在偷看她。
鴉黑的睫羽,無聲輕顫。
嚴以卿緩緩睜開雙眼,瞳孔帶着幾分朦胧的睡意,眼眸仿佛結冰的靜湖。
以為是剛才那群幼稚的小娘子,她抿緊薄薄的唇瓣,居高臨下地望去,卻意外對上了一雙含笑的鳳眸。
四目相對。
時間,在此刻靜止。
肌膚在陽光下白得近乎透明,淺褐色的眼眸泛着清亮的光澤,卷而翹的睫羽似蝴蝶羽翼,微抿的嘴唇比花瓣更加精緻。
如果不是落花能飄在她的肩上。
嚴以卿差點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遇見了花妖。
她在看她的同時。
她也在,默默觀察着她。
樹上的女孩逆着光,面容叫人有些看不真切,趙懷妗隻能從模糊的輪廓中勉強窺出她的幾分美麗。
可盡管如此。
她的呼吸,還是漏了一拍。
“是嚴姑娘嗎?”壓下内心的異樣悸動,趙懷妗嗓音清越。
生在幽州,長在幽州,嚴以卿聽不太懂官話,她隻能勉強分辨出,面前這位花妖似乎說了一個“嚴”字。
應該是在叫她吧?
于是,她輕輕擡了擡下巴。
“仰着脖頸同你說話好累,你能從樹上下來嗎?”趙懷妗又道。
這樣背着光。
看不清,她究竟長什麼模樣。
這回嚴以卿連一個字也沒有聽懂,輕咬唇瓣,她目光困惑地歪了歪頭。
将她的動作盡數收入眼底,趙懷妗莫名想起了藩國進貢的那隻狸奴,讓人心癢癢的,很想接近。
仿佛被狸奴迷了心智,一貫任性肆意的國公府千金,耐着性子,反反複複,不厭其煩地向樹上的狸奴示好。
漂亮的嘴巴一張一合。
雖然聽不懂,但嚴以卿卻看得開心。
姑姑沒有騙她。
京中的水土,的确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