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的眼神充滿嫌惡,不過,她的确應該恨我。”回京意味着折斷羽翼,這門婚事對嚴以卿來說是無形的囚籠,而自己卻……
她們二人之間。
真正可惜的,是嚴以卿。
眸底是一閃而過的歉意,當趙懷妗再度擡起頭時,面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端倪。
誰的眼神?誰應該恨世子?祝餘聽得簡直一頭霧水。
“走吧,世子請你吃糖葫蘆。”睫羽輕顫,唇角翹起微微的弧度,趙懷妗邁步朝喧鬧的人群走去。
官服在大雍代表着權利。
無需任何言語,百姓自覺為權利讓開通道。
還沒等祝餘理清楚那兩句話,趙懷妗便已經走到許娘子身前站定,“許娘子,請問三根糖葫蘆多少錢?”
許娘子吸了吸鼻子,擡起頭,“三文”兩個字卻噎在嘴邊說不出口。
見她盯着自己不說話,隻是呆呆地張着嘴巴,眉梢的初雪悄悄融化,鳳眸染上幾分笑意,趙懷妗的嗓音清冽而又溫和:“一兩銀子夠嗎?”
“不…不用那麼多的。”許娘子連連擺手。
趙懷妗眉頭微皺,略顯為難,“出來的急,我身上忘帶銅錢了。”
祝餘拿着荷包剛想上前,意識到什麼,又硬生生地停下腳步。
“沒關系!不收錢也可以的。”餘光瞥見陳苟兒吃癟的呆樣,許娘子痛快地笑了笑,從架子上取下三根最漂亮的糖葫蘆,“世子請拿好。”
趙懷妗沒有接過糖葫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心翼翼地取走了趙懷妗掌心的銀錠,臉蛋兒紅成了石榴,許娘子低着頭說道:“多謝世子。”
微微颌首,趙懷妗走出人群,将手中另外兩串糖葫蘆遞給祝餘,“喏,你跟執春一人一串。”
主仆二人離開之後,人群瞬間迸發出激烈的讨論聲,小娘子們将許娘子圍在中間,都要想從她口中得知更多關于趙世子的消息。
張口咬下一顆糖葫蘆,山楂特有的酸甜在口腔蔓延,趙懷妗偏頭看向祝餘,“味道還不錯,你怎麼不嘗嘗?”
世子的舉止是少有的肆意與暢快,鮮少見到這般鮮活的趙懷妗,點了點頭,祝餘的面上也露出笑容。
世子尚未及冠。
算起來,比她還要小一歲呢。
一顆糖葫蘆還沒有嚼完,眼前人又回到了她熟悉的模樣,口中的甜,慢慢轉為澀口的心疼。
“我沒有她想的那樣好。”
祝餘想要安慰趙懷妗,但她卻清楚,世子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人憋久了會受不了,有時候需要讓自己透透氣,這樣才不會被莫須有的情緒所影響。”趙懷妗語氣輕松,目光卻掠過了後街的萬寶閣,“明日的拍賣會,周圍都布置好了?”
指尖不自覺搭上腰側的暗弩,祝餘點頭。
“你現在隻是國公府的女使。”
第一時間摸武器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聽到趙懷妗的話,面露羞色——祝餘迅速縮回搭在弩上的右手。
“走吧,國公府還有一出戲在等着我唱。”
“是。”祝餘跟在趙懷妗身後,與她之間始終保持着半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