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她擔心嚴玥或許生出了别的念頭,但隻要有了這句話,那就無需多言其它。
與嚴以卿目光相接,瞬間心領神會,嚴玥朝身後的如意招手,“如意,你帶郡主去園子裡逛逛。”
“是,王妃。”如意恭敬回道。
空曠的内院隻剩姊妹二人,院内的氣氛很快便發生了變化。
“殿下。”嚴以卿單膝跪地。
“無需多禮,不論有沒有外人在,我都是卿兒的阿姊。”彎腰将嚴以卿扶起,嚴玥嗓音溫柔地問道:“姑姑她身體可還好?”
“現在左手也能過幾招了。”
從她的語氣中窺出幾分端倪,嚴玥搖頭歎息:“你此次進京,姑姑肯定很生氣。”
“是啊。”嚴以卿仰頭看向紫藤樹,目光複雜,“但是姑姑她不明白,一味的避讓,隻會令那些伥鬼得寸進尺。”
“姑姑也有自己的考量,畢竟,你是嚴輝将軍唯一的血脈。”
這條路并沒有正确的方向。
既做出選擇,那她就會堅定的走下去。
“陛下授我為司農寺少卿,三日後赴任。”走到樹下的石桌旁,嚴以卿神色淡淡。
“他打得一副好算盤,在世人眼中,趙懷瑾是極好的如意郎君。”秀眉微蹙,嚴玥搖着頭說道:“他賜你良緣,又賞你一個清閑的官職,就算把那群言官彙到一處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嗯,畢竟我是女子。”嚴以卿冷嗤。
因為她是女子,所以赫赫戰功可以被“好姻緣”輕易抵消;因為她是女子,所以就算被賦予閑職也應該感恩戴德。
因為她是女子。
所以,他們不會過多堤防。
“我在宴會上見過他幾次,趙懷瑾,确實可以稱得上良人。”用餘光打量着嚴以卿的神情,嚴玥的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瑞國公嫡系隻趙懷瑾一人,眼下雖因年歲淺,尚未承爵,但日後承襲爵位也是闆上釘釘之事。
家世出身沒得挑。
更不用說——他那郎豔獨絕的才貌。
如玉公子,天賜良緣。
大雍朝堂的水太濁,手中沒有掌握太多籌碼的情況下,以卿若是想要選擇明哲保身,她也能理解。
“我已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這四個字,嚴以卿從及笄一直說到現在,嚴玥曾經以為這隻不過是她用來搪塞長輩的借口。
但現在看,又…好像确有此人?
“那人是誰?”
瞳眸染上不易察覺的晦暗,取出藏在衣襟的紫色錦囊,修長的手指将系帶挑開,嚴以卿攥緊褪色的發帶,“斯人已逝,然初心不改。”
本來她不願将心事告知她人。
但或許隻有這樣,殿下才能更放心些。
能夠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嚴玥,在知曉嚴以卿的心儀之人是位女子後,也不免噎道:“你的心上人,是……”
“嗯。”嚴以卿垂眸。
有嚴瑞玉這位“珠玉在前”的姑姑,嚴玥對磨鏡之好也算有所了解,但是她沒想到,嚴以卿居然同樣如此。
妹妹真的有心上人。
不僅是位女子,而且還已經逝世了。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尴尬,一向能言善道的嚴玥,難得語塞,“佳人已故,你也…早些走出來吧。”
以為那位女子是曾經與嚴以卿并肩作戰的将士,嚴玥輕輕拍了拍她的左肩,以示寬慰。
“走不出來。”嚴以卿伸手接住一片紫藤花瓣。
究竟是走不出來,還是她根本就不想走出來?不過,這樣的結果,對自己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你打小就有主意,既然是私事,那我也就不勸你了。”長睫在眼下形成兩道陰影,嚴玥抿唇說道:“言歸正傳,你此次回京是太子和王氏謀劃的結果——”
“将軍,瑞國公府來人求見。”
“瑞國公府?”嚴以卿皺眉看向身側的嚴玥,“阿姊覺得,此人是奉誰的命而來?”
“見了以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