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另一種解脫。
臨竹院的燈火在視線中出現,搭在祝餘肩上的指尖動了動,趙懷妗抿唇說道:“走偏門。”
執春如果知道她受傷了,肯定又要哭哭啼啼大半天,那姑娘實在是難哄。
瑞國公府最奇怪的主子。
不想丫鬟難過,甯願自己走偏門。
但,這才是她想要追随之人。
祝餘輕輕點頭,背着趙懷妗,舍近求遠地繞了遠路。
…
臨竹院的偏門位于西北面,沒有挂燈籠,周圍黑漆漆的,隻有窄窄的一扇木門。
祝餘在門前屈膝蹲下,等趙懷妗下來之後,她摸索着想要把門打開,角落裡卻突然蹿出一個人影。
指尖已經覆上腰間的匕首——
“嗚嗚嗚嗚,世子~”
繃緊的神經瞬間放松,扭頭看向趙懷妗,祝餘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
“世子,我就…我就知道世子今夜不會走正門。”用火折子點亮燈籠,執春的臉已經哭得像一隻小花貓。
笑容略顯僵硬,趙懷妗道:“别哭了,先進屋吧。”
“是,嗚嗚……”執春吸了吸鼻子,癟着嘴巴走在最前面,幾乎是一步三回頭。
餘光偷觑趙懷妗的臉色。
抿唇憋笑,祝餘的肩膀微微發抖。
果然還得是執春呀,她們整個臨竹院,估計也隻有執春能讓世子露出這副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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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執春扒着房門,圓眼又冒出兩汪淚水,“世子…真的不需要執春為世子上藥嗎?”
手裡端着傷藥和紗布,眼觀鼻鼻觀心,祝餘站在趙懷妗身側。
“還是讓祝餘來吧,她更熟練。”
咬緊下唇,執春小聲嘟囔道:“都是因為…世子每回都讓祝餘上藥,所以祝餘她才會越來越熟練。”
見她小嘴巴一張一合,就猜到她肯定又是在念念叨叨,趙懷妗正了正神色,“好了,别站在那當門神。”
聽完此話,心中的委屈更甚,用指甲撓了撓門框,執春可憐巴巴地将門帶上。
“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
話音剛落,執春的眼中瞬間亮起了光,“世子請吩咐!”
“我适才受了風,現在有些發熱。”端起桌角的青玉茶盞,擡眸看向她,趙懷妗眉目疏淡,“你親自去太醫院跑一趟。”
“我現在出發,很快就帶太醫回來!”
趙懷妗溫柔笑笑,“好。”
“我這就去!”仿佛突然間打了雞血一般,執春帶上房門,便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執春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院内也慢慢安靜下來,隻剩下風聲。
祝餘将手中的傷藥放在案幾之上,再次确認屋内的門窗都已經完全關死,而後,才又重新回到軟榻旁。
眉宇微皺,趙懷妗将外袍褪去一半,“上藥。”
視線落在浸透血痕的白衫上。
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祝餘指尖縮緊。
“無妨,”趙懷妗伏在錦衾間,嗓音帶着些沙啞,半張臉隐沒在陰影之中,隻露出緊繃的下颌,“直接揭下來就好。”
祝餘閉了閉眼,動作利落地将布料剝離。
一聲極輕的悶哼從齒間溢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指骨握到微微透明。
窗外忽然有陣風劃過。
燭火跳動,照亮了那片觸目驚心的猙獰。
紫紅的傷痕在後背橫貫,幾處破皮的位置還凝着仍未幹透的血珠,新傷疊着舊傷,形狀精緻的蝴蝶骨被烙上道道痕迹。
有些傷确是避無可避。
有些傷,卻是至親之人相加。
看清趙懷妗後背的傷勢,握着藥瓶的手指不住顫抖,祝餘的喉嚨一陣陣發緊。
“抹藥吧。”趙懷妗輕聲催促。
祝餘深吸一口氣,指尖沾了冰涼的藥粉,小心翼翼地為趙懷妗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