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漆黑的夜空一顆星星都沒有,厚重濃稠的黑暗将森林緊緊包裹,唯有群樹之間,開闊平整的空地亮着微弱的火光。
折騰半宿,石鍋裡的野菜蘑菇湯終于煮好了。花時安左手端竹筒,右手拿樹枝筷子,一口蘑菇一口野菜,安撫着自己饑餓已久的胃。
煮熟後的馬齒苋好吃多了,淡淡的酸味結合濃郁的清香,爽脆又開胃。蘑菇幹吸飽湯水重新脹大,比鮮蘑菇彈牙有嚼勁,菌香濃郁,味道極為鮮美。
沒有其他調味料,整鍋湯隻有鹽的鹹味和食物原本的味道,但對于十天半個月沒吃上熱食的獸人來說,這鍋熱湯已是難得的美味。
穿越以來的第一頓熟食,花時安同樣吃得很滿足。連菜帶湯滿滿一竹筒下肚,他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望向火堆上的石鍋。
可惜鍋中蘑菇野菜早已分完,又重新煮上了清水。
這幾天收獲的食物不算少,所有人敞開肚皮吃也能維持個幾天。可人多鍋小,籃球場一般大的空地上燃着五六個火堆,一個火堆一口石鍋,而邊上又圍着十多個人,吃不夠太正常了。
花時安這邊還算好,他與獸人坐一塊,煮菜的石鍋也是今天煮鹽的,部落最大的兩口石鍋之一。但……大的不隻是鍋,還有獸人的胃口。
好在部落不是隻有野菜蘑菇,他們還有飽腹美味的闆栗。
竹筒和筷子放在身旁,花時安從木族長身前拿起一根黑漆漆的長木棍。
木棍探入火堆中一頓扒拉,不一會兒,十多個成人拳頭大,形同煤球圓疙瘩滾到一旁空地。
一股被火烤糊的焦味彌漫在空氣中,木棍輕輕一拍,黑色“煤球”還往下掉渣。花時安用木棍撥了一個到自己身前,剛準備上手又被灼熱的高溫勸退。
從刨出“煤球”開始,吃完飯的獸人全都将目光聚集在那焦煳焦煳的“煤球”上,屏住呼吸耐心等待,時不時還咽下口水。
見花時安伸出又縮回的手,坐在旁邊的勇實在忍不住了,主動伸手将“煤球”抓到自己面前,“我來弄。”
“我也來。”
其他獸人也紛紛上手。
無情鐵手剝開被火焰烤焦的“煤球”,黃綠相間的樹葉顯露在空氣中。再撕開層層疊疊,被高溫燙蔫兒巴的樹葉,顆顆飽滿,粒粒分明的開口闆栗映入眼簾。
焦煳味淡去,濃郁的甜香撲鼻而來。看着那反光的外殼,開口處露出來的金黃色果肉,獸人們驚呼出聲,齊齊感歎:
“好香,闆栗烤熟了這麼香嗎?”
“這也太香了,比融獸的味道還香!”
“果肉顔色也變了,聞着甜絲絲的。”
“可以吃了嗎?我、我要忍不住了。”
吸氣聲此起彼伏,周圍氧氣都快被獸人給抽幹了,花時安忍不住笑出聲,點點頭道:“可以吃了,小心燙。”
“這包給你。”勇将一包烤好的闆栗放在花時安面前。
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花時安道了聲謝,從樹葉包裡撚了一顆滾燙的闆栗,麻利地剝殼撕皮,呼呼吹了兩下便丢進嘴巴裡。
衆人驚呼,木族長不以為意。
闆栗天天吃,烤熟了味道估計也差不多,不會變到哪去。
剝掉外殼撕掉皮,冒着熱氣的闆栗放入口中,牙齒一咬,粉粉糯糯的栗肉迅速在嘴巴裡化開。木族長驚呆了,差點忘了咀嚼,滿足而驚喜的笑容在眼底漾開。
口感細膩,香甜軟糯……木族長瞪大眼睛,借着火光仔細查看闆栗,激動得磕磕巴巴,話都說不清楚:“這、這真的是闆栗?和之前吃得完全不一樣啊!不脆了,糯糯的,還變甜了!”
“真的好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果子!香迷糊了。”朗一顆接一顆地往裡丢,百忙中鼓着腮幫子回了一句。
勇嘴裡吃着一顆,手裡拿着一顆,翻來覆去地看,“好神奇的果子。要不我們之後不找别的果子了,盡可能地多撿闆栗果,這果子好吃又頂飽,多囤上一些過冬都不用愁了。”
“那不成。”木族長搖搖頭道:“闆栗果得撿,其他果子也得找。安說如今正是果子多的時節,多找找,興許還有比闆栗果更好吃更管飽的食物!”
朗附和道:“是啊,現在囤過冬的食物也太早了,闆栗果放那麼久說不定都壞了。”
勇挑了下眉,扭頭向花時安确認,“闆栗果不容易壞吧?”
“沒那麼容易壞,”花時安咽下食物回答道:“吃不完的闆栗放在太陽底下曬幹,然後放在通風陰涼處保存,放到來年都不會壞,隻是味道會比新鮮闆栗差一點,适合煮着吃。”
“煮?闆栗還能煮着吃?”
“又能生吃又能烤,還能煮着吃,闆栗果真是好果子!”
其他火堆的闆栗也烤熟了,濃郁的甜香彌漫在空氣中,族人們吃着闆栗聊着天,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回蕩在夜色籠罩的空地。
日子也是慢慢好起來了,看到這一幕,木族長欣慰地笑了。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念頭,他看向埋頭吃闆栗的獸人,清了清嗓子道:“新的森林,新的開始,你們說……咱們松鼠部落要不要取個新的名兒?”
“新的名字?這主意不錯呀。”朗一聽來勁了,趕忙咽下食物道:“重新取什麼名兒好?以前各個部落的名兒加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