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掀起的改名浪潮一時半會過不去了,第二天一早,花時安頂着兩個黑眼圈走出樹洞,臉都還沒來得及去洗,五個等待已久的亞獸人一擁而上,圍着讓他幫忙取名。
要像花一樣漂亮的,要像岩石一般堅硬的,要像樹幹一樣直挺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要求,還隻能在他們原本的名字上添一個字,花時安愁得都開始掉頭發了。
送走改好名字的亞獸人,采集隊已經在清點人數,準備出發了。鹽還沒煮夠,花時安不用跟着去,但他也要快點洗漱吃飯,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往河邊走,一聲輕呼從身後傳來,花時安轉身一看,沒了雜草灌木遮擋,遠處匆匆朝他走來的獸人清晰可見。
又是來找他改名的,獸人略顯局促的神情表明了來意。似乎又不好意思麻煩他,山走得很慢,欲言又止,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叫住我又不說話,那我走了?”
花時安有心逗他,故意擡起腿,假裝要走。
山肉眼可見地慌了,一口氣沖到花時安身前,顧不上緊張,紅着臉吞吞吐吐道:“祭、祭司大人,我、我也想麻煩你幫忙改個名兒。”
花時安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眼中笑意淡了幾分,“想怎麼改?和族長他們一樣姓紅對吧?”
山的獸形雖是魔王松鼠,但他同樣來自紅松部落,花時安正琢磨給他改個紅什麼山時,山卻猛地搖搖頭道:“不,不姓紅,我想、想跟着以前的部落姓。”
“以前的部落?”花時安饒有興緻地問了一句。
山“嗯”了一聲,與他解釋道:“我們魔松鼠以前也有自己的部落,叫莫山部落,後來、後來族人越來越少了,我們才被分到紅松部落的。”
“為什麼是莫山,不該是魔山嗎?”
“魔、魔與魔鬼撞名,是不祥的,老族長說要避開。”
“哦哦,原來是這樣。”花時安恍然大悟,緊跟着又說:“你想跟着以前的部落姓莫,倒也沒問題,但你不怕木族長不高興啊?他以前可是紅松部落的族長。”
山聳了聳肩膀,咧嘴嘿嘿一笑,“也怕,可昨天你說了,想要的東西要自己争取。如今部落隻剩我一隻魔松鼠了,我想也牢牢記住部落。”
獸人說話一直有些結巴,唯獨這句話,前所未有的堅定。
莫名的成就感湧上心頭,花時安嘴角又揚起來了,欣慰地點點頭,“不錯不錯。那你想改個什麼樣子的名兒?花草樹木,還是天上的太陽星星?”
似乎早就想好了,山毫不遲疑道:“水,和水有關的名。”
花時安沒問為什麼,立馬給了他一個字:“淮。”
“淮,”山重複了一遍,茫然地眨眨眼,“淮是水的意思?”
花時安轉頭望向草地,望向潺潺流淌的小河,自顧自道:“遙遠的東方有一條河,名叫淮河,一條很大很長,永遠不會幹涸的河流。同樣淮和穰穰一樣,還有另一重意思,寓意着堅韌勇敢。”
“莫淮山,莫淮山……”
山小聲嘀咕自己的新名字,不擅長隐藏的情緒全部浮在面上,笑得像個小孩,“謝謝你祭司大人,我、我喜歡這個名兒。”
“喜歡就好。”花時安揉了揉餓扁的肚子,邁開步子往前走,“吃過東西了嗎?我要去洗臉吃飯了。”
“吃、吃過了,那我和簡先把石鍋搬過去。”
“行,記得把石刀也帶上。”
“嗯嗯好,給你留的闆栗在火堆旁邊。”
……
簡單地洗漱,在空地火堆旁拿到尚有餘溫的闆栗,花時安拿着幾根樹枝邊走邊吃,穿過挂着露水的灌木叢,穿過幽靜的竹林,來到堆着幹柴的亂石灘。
原以為沒耽擱多少時間,不料獸人們的速度超出想象。他匆匆趕到時,亂石灘濃煙滾滾,火已經生起來了,兩口石鍋也煮上了鹽水。
效率未免太高了,感覺自己像個多餘的。
好在要做的事情還多,花時安咽下最後一顆闆栗,徑直走到柴堆後方空地。
按照花時安的要求,兩個獸人将毛竹劈成了不同大小。
老竹劈成三指寬的竹片,竹節多的劈成拇指粗的竹條,最後挺拔端正,紋理直順的“青年竹”去掉竹黃層,剩下薄薄一層的竹篾。
動手能力相當不錯,用石刀劃出竹篾已是難得,關鍵竹篾兩邊連毛刺都很少,光滑平整,薄而輕盈。
壓力給到花時安了,經常在紀錄片裡看别人制作竹具,學了一堆理論知識,但動手制作……沒動過,純純理論大師。面對這一堆材料,他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