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祭司大人……”
風吹過草地,“沙沙”的白噪聲将話音覆蓋。
莫淮山呆呆看着花時安,被淚水濡濕的睫毛下,深邃的眸子愈發明亮,劃過一道蘊藏着希望,微不可察的光芒。
花時安倒是聽見了,拿着幾顆闆栗剝殼,擡胳膊撞了他一下,“别祭司大人了,剛剛說的話你聽進去沒?聽懂了沒?”
莫淮山點點頭,“好像懂了。你的意思是,别人怎麼說不重要,隻要我自己不承認,我就不是不祥之人。”
“對咯。”花時安心裡舒坦多了,順手将剝好殼的闆栗遞給他,“諾,聽懂了就先吃東西,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振作起來。”
莫淮山還是不接,眼巴巴地望着花時安,“可是祭司大人,不怪族人說我,我有時候感覺,我、我真的很不祥。”
“比如呢?”花時安問。
莫淮山眼眸微垂,掰着手指頭說:“我、我的獸形很奇怪,長得很醜陋,很吓人。阿母不喜歡我,出生不久她就走了,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後來、後來阿父死掉了,得了怪病突然死的。同樣也是那年,莫山部落沒了……一件兩件事可能是碰巧,但每次遇到不幸的事情都有我。”
什麼亂七八糟的,花時安揉了揉眉心。
“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獸形奇怪是因為你阿父阿母的獸形不一樣,你遺傳了他們兩個的基因,所以和别人不一樣。你阿母不喜歡你是她的事兒,你阿父死掉是他身體不好,部落就更和你沒關系了,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孩,怎麼影響部落?”
“換個角度想呢,人這一生沒有一帆風順,總會遇到磨難和坎坷。就算沒有你,該發生一樣發生,你阿母想走還是要走,阿父生病照樣會死……”
瞧着懵懵懂懂,一臉落寞的獸人,花時安又補充了一句,“話不能光聽别人講,有時候自己也想一想?逃難那晚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我,沒有我就沒有如今的部落。”
這話雖然說得有點大言不慚,但安慰人很奏效。
盤旋在頭頂上的“烏雲”漸漸散了,獸人揉了揉泛紅的眼眶,咧着嘴巴扯出一個笑,“我、我懂了祭司大人,謝謝,謝謝你。不過那天晚上救你,真的隻是順——”
“不管你順手還是順路,救了就是救了。”花時安掰開他的手,不容拒絕地将闆栗放在對方寬厚的掌心,“先吃東西。”
“這、這是你的食物,我不能吃。”莫淮山趕忙還給他。
獸人臉皮薄,受罰不願連累花時安,死活不肯吃他的食物。花時安和他拉扯了兩個來回,最後敵不過他的力氣,闆栗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沒辦法,花時安攥着闆栗歎了口氣,故作不悅地低下了頭,“我以為我們有着過命的交情,早就是朋友了。結果你到現在還這般生分地叫我祭司大人,也不願意吃我的食物。”
不知如何應對,莫淮山愣了,張了張嘴又沒發出聲音。
不等他解釋,花時安繼續道:“你讨厭我,不想和我做朋友對吧?搬石鍋那天我就看出來了,和你說話也是愛搭不理的,算了,以後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