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迪奧·布蘭度的家已經有三天之餘,從地下賭場跑出以後,我的名字随着有名無姓變成了伊蓮娜·布蘭度。
為了遮掩偷跑出來的奴隸身份,達利奧對着街坊外人聲稱我是他帶回來的保姆。街坊鄰居都知道達利奧的為人,想着是達利奧欺占民女,對我的視線從輕鄙轉成了憐憫。
作為平常人肯定會覺得我年紀輕輕成了這個臭名昭著的酒鬼家的保姆,不僅要照顧一家,還得忍受他無端的酒瘋與打罵,更何況還得管着他帶的拖油瓶——迪奧·布蘭度。
自打迪奧的親生母親因過勞死後,貧民街的寡婦見到布蘭度一家人就像見到過街老鼠一般厭惡,哪怕達利奧願意出錢娶妻,也沒人願意嫁到這裡。
而達利奧那個嗜酒如命的人渣,在迪奧母親剛過世時就将她的所有遺物全數變賣,絲毫不留情面。
但這對我來說簡直不要太棒了!
我忍不住嘿嘿直樂,兩隻手還在費力的洗着父子兩的衣服。
小小的迪奧在旁邊挂着衣服,看着我一臉猥瑣的模樣忍不住皺起眉頭:“喂,替人做家務有那麼開心?你可真是奇怪。”
“喊年長的女人要喊姐姐,更何況你父親都對外說我是他撿來的女人,你更應該喊什麼?”我舉起沾滿泡沫的手,食指在空中畫圈,“小孩子要懂禮貌,不然會被壞人吃掉。”
迪奧滿臉嫌棄,反手就把晾衣繩解了下來,還濕漉漉的衣服沉重地墜在地上,沾上不少污漬。
我也不生氣,坐在小凳上看着小孩鬧脾氣,“撿過來,我重新洗。”
“别裝作一副長輩的樣子指指點點。”他兇狠地瞪着我,笑的天真又邪惡,一個仿若勝利者的姿态,由上而下看着我,“你就等着父親回來懲罰你吧。”
“我說。”我繼續洗着衣服,來回揉搓,“把衣服拿來,”
迪奧抱着臂,靠在門框邊上挑釁地看着我,毫無動作。
“皮癢了。”我的聲音從迪奧的左耳傳來,他驚得一顫,慌亂地朝我的方向看去。
我站在他的左側,他側了側頭看向我的身後。
隻見被他弄散的晾衣繩依舊如故,老老實實地系在牆上的鐵鈎上,衣服也都好好的挂在原處,沒有髒污。
“你這個妖婦又做什麼手腳了……唔!”看到旁邊有人經過,我捂住他的嘴巴,對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還是不老實,張口想咬我,我順勢把他攬在懷裡,悄聲威脅道:“如果你不想暴露自己偷錢放奴隸,想也一起去刑場的話,你大可以喊出聲。”
或許是被我恐吓住了,他閉上了嘴,我空出手摸着他的頭,“迪奧真乖,幫我把衣服都晾好了呢。”
經過的婦女看了我們一眼,禮貌性地朝我點了點頭,然後快步離開了布蘭度的家門。
婦女剛走遠沒多久,懷裡的迪奧一把推開我的手,死死地盯着我:“我一定會找神父來制裁你,你這個魔鬼。”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告吧。”我彎下腰,平視着迪奧,舔了舔嘴唇,“魔鬼做了那麼多年,還沒吃過小孩肉呢。”
小孩果然是小孩,就算再壞也隻是個孩子。我滿意地看着他慌亂地跑進了房子,頭也不回一下。
我坐回凳子,看着沒洗完的衣服和慢慢走過的手表格子沉沉歎了口氣。
剛才又在回溯空間裡使用了能力,在這裡的時間又縮短了幾個小時。
每次穿梭時空的時間限制是宇宙時間的700個小時,等于這裡的700天。700天到期之後,我會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後會冷卻700個小時,冷卻結束才可以再次發動能力。
如果還是回到上一個時空,就不是700天後的世界,而是1400天,時間會快速流逝兩倍。
但要是在回溯空間裡再次發動能力,使用的就還是在這個世界的宇宙時間,不會更新不會疊加。
從賭場跑出的那晚我回溯了幾回才放倒那些流氓,為了不影響這個世界的正常運作,我需要回溯不下兩個小時才能找到平衡的辦法。
還有為了壓制迪奧不得已回溯時間把晾衣繩挂回去,我需要在迪奧不注意的情況下做到。
但,迪奧似乎是可以看到我的替身的。
因為我發動替身時,他總會奇怪的多看我一眼,不過這個世界還沒有替身,我不能直接暴露,隻能說是巫術。
“反方向的鐘”雖然可以随意調動時間,但我卻無法調動未知的未來。
我的手上帶着一隻由替身幻化的表,隻有一根針,每走過一格就代表我在宇宙時間裡過了一小時,在這裡是一個月。
表盤已經破損不堪,這證明我的身體機能已經無法承受回溯的副作用。
也就是說,我剩下的機會不多了。
時間結束之後,也許能改變世界,也許我的替身會直接消失,此次事件至關重要,不得容許錯誤。
既強大,又危險。
而且操作無比麻煩啊!我怨氣十足地用力搓着衣服,那天幹掉賭場的流氓時,在回溯空間裡不知道差點死掉多少回。
還不是能靜止時間直接去揍人……我悲憤地吐槽着,手裡的衣服還無比難搓。
做個搓衣闆吧?我看着還亮堂的天空,甩了甩手上的水。
達利奧沒有深夜是不會回來的,回來也是滿身酒氣往床上一躺,所以離開一會應該沒事。
達利奧對自己的管控十分之嚴,據說迪奧的生母因為貌美,達利奧對她毫無信任,總是她出門就懷疑背着自己出軌。所以來到這個家後,達利奧對自己的第一條要求就是出行報備,沒有他的允許絕對不能出門。
但……我看着今日堆積的髒衣服,又看了看搓的紅彤彤的手,我的決心堅定不已,為了我的白嫩小手,我一定要去做個搓衣闆!
我擦擦手,往屋内走去。
迪奧的門緊閉,為了防止這小鬼再給我制造什麼麻煩,我得帶着他一塊出去。
不然還要我進行回溯,太傷時間了,我敲了敲他的門:“迪奧,跟我出趟門。”
迪奧的聲音透過門闆,顯得悶悶地:“想找死自己去,我不去。”
我猜到他不會輕易跟我出門,于是我好言勸道:“就一會,出門我給你買糖果好不好?”
門内人不講話了,沉默了一陣,他兇巴巴地回複:“你有個屁錢,别把我當小孩。”
哦,還是想吃糖的,果然小孩就是好勸。
我繼續誘惑他:“魔女有什麼做不到的,再說今天集市好像很熱鬧,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嗎?”
随着細碎的腳步聲,緊合的門終于被打開,我看着目前還隻有胸膛高的迪奧,露出了得逞的笑:“走吧,迪奧。”我伸出手,“拉住我,别跑丢了,回頭你老爹要打你。”
迪奧滿臉不情願地甩開我手,嫌惡道:“髒死了,别碰我,走路就好好走。”
“哦,走吧。”我懶得跟孩子置氣,點點頭,順手拿起了一件戴帽子的袍子披在身上。
“這裡可繞了,跟緊我。”迪奧低聲一笑,我并沒有聽出他的笑裡藏刀,完全信任的随着他走。
這段貧民街的可怕我已經見識過了。
這是倫敦最髒亂的地方,不僅彈支藥品泛濫,人也魚龍混雜。走出的每一個拐角都能看到許多獐頭鼠目的人賊笑着聚成一團。
地面到處都是垃圾,不光是物品,人類也是。我在這短短幾天,每天幾乎都會發生犯罪事件。
這條街上的每個狹縫裡都有行迹可疑的攤販,支着破凳子販賣一些不法之物。
路過的流氓朝着我言行粗鄙,做着下流的動作,我有些發毛,扯了扯面前的迪奧,“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