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奇拉的委托之後,我特地避了風頭幾日沒有開店。
湯伯在城中發出訃告,稱夫人遇害,激進匪賊與夏奇拉同歸于盡,隻剩下了兩根斷指。
此告一出,全鎮上的居民自發祭奠,那一天,所有人都穿着黑白色的衣服手捧花朵在廣場默哀。
我帶着迪奧,頭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
夏奇拉德高望重,助人為樂,她作為一名教師盡到了教書育人的責任,即使是貧民區的孩子,她也一視同仁,在沒被湯伯強娶之前,她每周都會抽時間來貧民區義講。
整條貧民街上都充斥着悲傷的情緒,我披着黑袍帶着西比拉的馬甲一路安慰。知道真相的我和迪奧安慰着悲傷的人們,順着路往靈堂走去。
靈堂内,我看見了湯伯正語重心長地與人交談,還裝模作樣地抹了抹淚。
迪奧暗諷了一句:“鳄魚的眼淚。”
聲音很小,湯伯卻恰時的轉向了我們,臉色難看。
我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随後對着湯伯行禮,帶着迪奧快速離開。
湯伯不待見我。
因為隻有我知道那馬車上的炸彈是他放的,夏奇拉會出現在那也是自己放出的消息。
我帶着兩根斷指出現時,湯伯震驚不已,怎麼也不相信我能從爆炸中活下來。
他不停試探我,好在我的演技精湛,編謊隻說了夏奇拉女士沖出救了自己,至于她為什麼在哪一概不知,原因是月圓會失去法力。
雖然湯伯還是不信,奈何有人護我,他沒法拿我怎麼樣,隻是隐晦的威脅了一句。
我自然不會冒着風險把自己的清靜毀掉。
我替他隐瞞真相,也能保護已與家人團聚的夏奇拉,一舉兩得。
夏奇拉時不時會給我寄信,信的寄件地址總是在不同的地方,署名也各不相同。
為了不被湯伯發現,她絞盡了腦汁,但我認得她的字迹,字句當中都是她新生活的幸福和愉悅。
為了報答我,夏奇拉了解迪奧的情況後給我介紹她的好友亞曆山大,他曾和夏奇拉是同學,畢業後也成了老師,我去拜訪他後告訴了他所有的原委,他欣慰十足,願意成為迪奧的老師。
但迪奧不願意,總是故意逃課,或是惹其他的禍來惹我生氣。
我清楚未來,知道迪奧在不久的将來會毒殺父親,成為伯爵的義子。
成為伯爵義子的他十分優秀,被伯爵認可,這并非他一朝一日可以做到的,我得先讓他有基礎才行。
現在的迪奧大字不識一個,連字母都背不全,俨然一個流氓樣,哪有半點天驕之子的模樣?
我知道他天資聰穎,認真學習不會比誰差,但難就難在如何讓他自覺去學習。
于是我每天起早在門口蹲點,抓到他就往亞曆山大那送,結果他給人家的私房錢偷了,還把學堂的桌子拆成了闆子,成天以大欺小,威脅同學。
為此亞曆山大在我這哭訴了多次,全是對迪奧的控訴。
亞曆山大一個八尺男兒卻特别柔弱,總是會被迪奧喊做娘娘腔,然後被他生生氣哭。
這麼耗着耗着,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年就快到了尾。
白色的冬天降臨了倫敦城,到處銀裝素裹,白雪皚皚,我把布蘭度家翻了個底朝天,從櫃子裡翻出了兩床破破爛爛的棉被和一些打補丁的厚衣裳——衣裳都被老鼠啃了洞出來,倫敦的冬天很冷,這完全不能過冬。
好在我讓迪奧耕的地有了些收成,這些錢足夠上交給達利奧捂住他的嘴,也終于有了正當借口帶迪奧去買衣服,說是用賣糧食的錢,其實是作為西比拉時收的委托費。
畢竟大半的錢都用來給達利奧和家中明面的支出,靠收成完全不夠再去購置其他東西。
我攆着迪奧來到倫敦最繁華的街區,路上車水馬龍,行走的人們無不穿戴精緻,就連披着的圍巾都是動物皮草。
香水味充斥着街道,我還沒覺得刺鼻,行人看到我們都像是聞到什麼臭味似的,嫌惡地捂鼻避開。
就連店鋪的裡的員工都避之不及,細細碎碎的貶低湧進了耳畔。
“怎麼會有平民來這種尊貴的地方!”
“空氣都變臭了。”
我和迪奧衣着樸素,衣裙都是最廉價的布料,在這貴族橫行的街區确實有些格格不入。
我倒是沒覺得什麼,低頭看了眼迪奧,他低着頭看着腳尖走路,手一直别扭地拽着衣服下擺。
我伸手想要摸他的頭,果不其然又被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