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集會并不是賽博坦的傳統，也是在暴風雨這個主教上台後被莫名帶熱的，日子一長也逐漸變成了神誕日的一項例行儀式。

最先開始是鐵堡的TF們先跟着暴風雨這麼做，這其實是Alter家族為數不多從族譜裡傳承下來的，稍帶神學氣息的祈福儀式——選取月亮最滿的那一天，點上長明燈保佑家人。

那天正好溢光從倉庫裡找出來積灰許久的，已經淘汰掉的焰燈，纏着她點亮時暴風雨才這麼做，沒想到居然會變成一種流行。

不過廣為流傳的方式在此基礎上有做修改——前來守夜的群衆們用着借由教堂分發的冰晶雕刻上新生的、逝去的TF名字，再放入長燃的光焰燈台中，送回到大廳前方的普萊姆斯雕像下，以祈禱獲得幸福、健康、安樂諸如此類的東西，後來也逐漸在其他地區傳播開。

所以守夜開始時，是身處鐵堡中心的賽博坦總教堂最熱鬧的時刻，甚至比白天時前來瞻仰的人還要多。

因此，也是最人群混雜的時候。

從下午太陽還沒落下，教會大堂的黑曜石台階處已經用護欄圍起，為着晚上的集會做準備，大廳裡已經重新換上怒放的藍色金屬玫瑰，從台階上傾斜而下，在琉璃花窗的五彩光芒下閃耀，整個教堂大廳就顯得更為肅穆。

同時進行的事物雖繁多，但現場卻毫不忙亂。處理教堂大小事務的荷茲正一一核對所需物品和夜間排班，暴風雨難得沒有帶上兜帽，隻是交錯着手，靜靜看着走動的人群，享受這難能可貴的休息時光。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二樓露台處正和教堂守衛交流的聲波。以防萬一，他早上與她見面後并沒有立即離開，下午全都在給教堂的安保系統做了個大升級，正示範新增的監視屏的用法。

收回視線，暴風雨一隻手托住下巴，腦模塊仍然在處理有關白天的事，一陣倒騰過後她不知道激活了哪裡的系統，那些數字又凸顯在每個人的頭上。

其實到最後她還是沒能搞清楚這些東西的意義，正在埋頭苦幹的荷茲頭頂上的數字分值很高。注意到她投來的目光，她從數據闆後擡頭，面甲上露出疑惑來。暴風雨對着她笑着搖頭，看着那個數字又往上加了一點。

嗯？這是什麼意思？咦……難不成——！？

為了驗證自己芯中的猜想，她開始慰問那些還在運送着冰晶的工人，很明顯看到他們頭上那些數字一陣接一陣往上漲。

……原來如此，居然是自己在别的TF芯中的威望值嗎？這估計就是普萊姆斯說的“禮物”？或許能有什麼别樣的用處……

暴風雨像是打開了大世界，緩慢眨了眨瞪圓的光學鏡，面甲上難得露出常見的那副，從容穩重的表情外的其他微笑，終于使得她沾染上了一些生氣。

荷茲注意到她表情的細微變化，芯裡這幾天來一直緊本不放的憂愁稍作減輕。

“……很少見到您笑得這樣輕松，是因為今晚的守夜嗎？”

暴風雨最常見的表情一直都是微笑，任是遇到多麼惡劣的厭惡和咒罵，她總能挂着一抹淺笑，在民衆面前她是寬容仁慈的賽博坦主教，在家人同伴前又是可靠溫柔的家族長姐，似乎永遠也不會看到她任何狼狽的一面，就是像一面光滑的鏡子，照不出任何内裡的景象，完美得讓人望而生畏。

所以如此一來，這樣的笑容可以說是極為稀有的。荷茲不确定地想起她的機齡——冕下從軍校畢業後直接擔任主教這個職位，直到今天已經快近……放在其他TF身上，如今也隻算是是從學校畢業不久後開始工作的年齡。

“嗯？……或許是吧，”暴風雨稍微收斂起笑容，目光轉向大廳門口。

她其實更喜歡獨處，對于這種熱鬧的場景，她并不能很好的融入進去，但是很喜歡看到其他人走進教堂時驚的豔表情，說明自己以前的貴族禮儀課上學習的審美提升知識還是有點用處。

聲波和她交待的那些暗中輾轉騰挪的組織是之前被議會們清理過的反抗餘黨，近些月注意到震天尊那邊的苗頭後和他們聯系過，不過被他利落回絕。這次是想借此機會把破壞集會的名頭丢在他們頭上，再借機打壓，順便還能博得長老院的信任。

暴風雨在軍校學習到的信息勘察能力并沒有聲波那麼精通，大概從教會搜集儲備過的情報中找了一些記錄。

這個組織說是為反抗議會而成立的，但是她從其他前來捐款的議員口中得知——最上層的核心成員也隻不過是些想從長老會中分得些權利的新星議員，借由解放功能主義的口号利用平民做事。最後被嚴懲關押的也盡是普通群衆，真正的掌權者毫發無損，縱使被處罰了，處罰名單上的部分名字也永遠無法公布。

想到這暴風雨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該感歎不愧有敢和議會争權的魄力嗎？不過居然敢把念頭起到教會上來……看來是自己表現得過于無害了？

模塊處理中樞有些發燙，她将其他念頭暫時擱置一邊，繼續着手眼下的現場布置，畢竟過于緊張反而會讓對方有所忌憚，況且守夜集會在神誕日會間隔持續到整個鐵堡旅遊旺季結束，料對方再有膽子，也不敢在剛開始的時候就搞出能上賽博坦日報頭條的動靜。

一道魁星發來的急訊傳到她的内線中，做事周密冷靜的他很少給自己這樣傳訊，暴風雨也不敢馬虎，迅速查看。

「近些日鐵堡糾察隊和護衛隊收到匿名舉報，有反抗餘黨會在神誕日期間引起暴動，為了防止上次出現的意外，議會指派了一對警隊過來……帶隊人是——」

“……警車和……爵士！？”

這句話是荷茲的感歎，看來她也收到了魁星的消息。

“看來議會真的出了什麼情況……居然如此關心教會？”她暗諷道，随後看向暴風雨，“這——這該如何處理？”

“随機應變吧……要是刻意隐瞞什麼，其他人或許可能糊弄過去，不過這次是警車和爵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