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正忙着追查行兇組織的背後勢力，估計新聞部還焦頭爛額地忙着公關，如此巨大的安全事件不論如何被他們拼命掩飾撂到一邊也是徒勞。因為她的長椅所布之地的裝飾都被清洗換新，教會的捐款箱裡被硬币塞的鼓鼓囊囊——不僅民衆們信仰未散，似乎還在悄無聲息間滋長了一波更為強烈虔誠信仰的信徒。

暴風語剛想繼續往教堂的禱告壇上走，裝甲下已經被細緻處理過的傷口卻驟然有些異樣，這種突兀的湧動更像是自己的内部連接齒輪不停運作，擠動傷口的裂痕。她略微側過臉，不着痕迹地環視一周，确定無人注意到自己後，往側方的休息室去。

「毒蜘蛛，拜托你離開帶着醫藥箱來到後廳……請快一些。」

魁星已經被派出去繼續探尋普萊姆斯的遺餘後代，荷茲也在外繼續進行分教堂的布施，現在估計隻有因為警衛隊更加嚴密無處可溜，縮在客廳裡看小說的毒蜘蛛有空了。

她拎起過長的袍子，在偌大的走廊裡穿行，瞬間裝甲下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暴風雨捂着側腰，沉默着加快步伐。

「你怎麼了？你受傷了是不是？暴風雨！？」

「沒有隻是——我不太好解釋…還請你盡快。」

幾乎是暴風雨剛剛坐下，毒蜘蛛就抱着醫療箱竄進休息室裡，

“你的傷已經治好了嗎？……這”

她低頭看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暴風雨腳下的能量液，從側腰的藍色裝甲縫隙裡汩汩流出，身側白色的長袍被浸濕一大片。

暴風雨沒去應聲，接過醫療箱利落卸下裝甲，熟稔地避開線路，用鑷子将已經被原生金屬擠出一大半已經幹涸的納米膠拽出，手指立即按在腰部的傷口上。

“我不清楚，但這就像…普通治療對我的身體已經不太适用了，更像是——”

——排異反應，她的軀體正在試圖自我愈合嗎……？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完全突破了自己從小到大學到的生物常識。

暴風雨又想起救護車的醫囑，忍不住瑟縮頭雕，現在她很确定要是被那位醫生知曉，估計自己保不齊又獲得一周的機體檢測加兩周的住院通知。

也許是機體升級後帶來的能力？就像當時自己用那把聖裁劍帶走克勞德身上的死灰病一樣？

她心裡捏不準推測，也不敢貿然告訴任何人，揉捏着酸澀的天線。

“哼，那個救護車的醫術也不過如此，還不是沒徹底。”

毒蜘蛛俯下身去看她的傷口，努力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強硬一些。暴風雨轉身又将裝甲重新裝回，風輕雲淡地順手摸了一下毒蜘蛛的頭雕。

“或許是我這幾天的走動磨損到傷口了吧，好了，我得回大廳裡去了。這幾天你還是盡量别靠近教堂大堂，等到神誕日假期結束警衛隊撤離後，你就又可以去超夢店逛逛了。”

“——有必要為議會那幫東西這麼拼命嗎！？還不知道是哪方派了走狗來刺殺你…暴風雨！你能不能多關心下你自己呢？”

她捏住暴風雨的手腕，低垂着金黃的光學鏡，去翻看她掌心裝甲間隙的焦痕，那還是她上一次受傷留下的，想起那時她身上四溢的能量液又是一頓揪芯。

“……我，”

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暴風雨稍微瞪圓光學鏡，怔住一瞬，随後伸出手扶住她的肩甲。

“謝謝你的關芯……毒蜘蛛，但現在比起我的傷，更重要的是穩住議會，民衆，還有其他勢力，現在不知有多少人對着我們虎視眈眈呢。”

這次事件并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她是Tempest Altar，是教會的主教，也是這場戲中最重要的演員之一，現在開始，她得認真斟酌接下來的每一步了。

“我得堅持下去，隻有這樣才能給保護好你、暴風雪和溢光，還有其他無數依靠教會殘喘的平民們。”

“保護？我不需要這個，我還沒有弱到需要你這樣保護我，不然你以為我是怎樣活到今天的？”毒蜘蛛看起來有些咬牙切齒，“我才不會縮在你的身後，我會一直在你的身旁，暴風雨，我不會讓你逞能去獨自一人，自負地擔下所有責任。你才不是那些鬼扯的教義裡的殉道者。”

難得看到毒蜘蛛面甲上堅定到透着執拗的神色，她聽完後卻倒是松了一口氣似的。

“有的時候我時常覺得，反倒是你幫助了我，毒蜘蛛。”暴風雨的表情變為毒蜘蛛被她撿走後，在教堂大廳中的早晨時看到她的那副微笑，像是冬令時清晨憔悴的陽光。“讓我終于能稍微喘息一刻。”

——

“恢複的不錯，不過您以後要是遇上了其他症狀也可以找我，冕下，這是我的内線頻道。”

難得再次見到救護車出現在教堂，這次是他主動來的，冥冥之中，自己覺得那位主教不會乖乖尊崇醫囑，他在鐵堡醫療部做了幾天後還是選擇直接提着醫療箱上門。

“是，是嗎，還是你醫術高超的功勞。”

暴風雨不自然地側過頭雕，用寬大的兜帽來試圖掩蓋住自己的芯虛，她開始轉移話題。

“怎麼沒見到奧利安？我以為他會同你一起來。”

“最近鐵堡檔案館的資料越來越多，本來這次我也隻是複查您的傷勢。”救護車背過身，開始收拾起器械，拿起放在台子上的鑷子挨個排列。

暴風雨餘光注意到過于冗雜的箱子内部，她在第一層隔攔裡最起碼看見了三把一模一樣的小螺絲刀。

“所以，就沒有叫上他一起。最近聽說……他認識了一位新朋友？叫什麼……震天尊？好像是卡隆來的機子。”

“什麼？”暴風雨再三确認自己的接收器并未報錯，後知後覺到自己的反應過于突兀，又挂上那副疏離得恰到好處的微笑。

“抱歉，我隻是有些驚愕，還請繼續。”

“沒關系，其實我也是這個反應，畢竟真的很讓人難以置信——據說他還是個角鬥士？居然能和奧利安那個性格聊到一起去。”

救護車合上醫療箱，“我就不作叨擾了，冕下，醫療部還需要我接着坐診，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還是請您多加注意，少做一些會磨損軸承的活動。”

像是不太安芯，他有些狐疑地盯着暴風雨兜帽下的面甲。

“您會的吧？”

“……當然，我一定銘記在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