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您如果有任何事想說,淨可在此傾訴,”她緩緩擡起嘴角,“身為主教,有聆聽所有人聲音的職責。”
“但是……天還未亮,現在是主教的休息時間,警車。”暴風雨将醫療箱放回原位,“明天再告訴她吧,将所有話都放在天亮之後吧。”
她按上警車的肩甲,留下一句輕微的祝福,“願雨聲不再侵擾你的深眠。我也該歇下了,我們明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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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剛剛下過暴雨,鐵堡高等學院的戰術模拟場地面已經被清理幹淨,暴風雪在休息室門口,發現了一早就在等着他的溢光。
“哥!這裡。”她手上還握着一杯沒喝完的飲料,“你怎麼才來?考核都快開始了。”
“我剛剛從實驗室回來,順手将研究報告一齊提交,就耽誤了一些時間。”暴風雪拍拍她的頭雕,“你的訓練如何了?這次考核有把握嗎?”
“那當然了!”她将杯子丢進門口的收集箱中,“等到考核開始後,這裡就不能進了,你要不要先去觀衆台上等着?”
暴風雪微笑看着溢光打開門向他道别,順着指示牌一路來到考核場地外圍的台上。他就讀的氣象研究院在學院的另外一個方向,平日得繞點路才能和溢光碰上面。
不過這次……考核場地外圍的守衛為何過于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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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忏悔室浸在冷藍色調中,彩繪玻璃外的鐵堡陰雲密布,将本就晦暗的光線濾成壓抑的鉛灰色。
一覺醒來,警車又一聲不吭地跑走了,若非是門口留下的水痕,她都要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靈異事件。
暴風雨在院子繼續看着書,毒蜘蛛忽然仰面倒在她的腿上,“喂……暴風雨,我好無聊——”
“難不成…你已經迷戀上加班的滋味嗎?”
她往下繼續滑動數據闆,目光飄到自己的腿上,毒蜘蛛翻了個身,找了個比較舒适的位置。暴風雨很享受自己的獨處時光,而毒蜘蛛也很享受她的獨處時光。
“誰會喜歡加班?我隻是覺得最近有點太無聊了。門口被那些條子看着,我也不好溜出去玩,遊戲卡帶我也早就通關了,甚至還刷新了無傷記錄。”
她忽然息聲,盯着門口正在被守衛盤查的奧利安,面色不善,“哦——看看誰來了?為你打工的小小圖書管理員。”
毒蜘蛛又立刻翻身,她的動作幅度大到讓暴風雨無奈擡起手臂,“又怎麼了?”
“不爽。”
看到那幾個爐渣天天圍在暴風雨身邊轉她就很想将所有人都丢出教堂。
“好了,快起來吧……我可能要開始忙起來了。”
“毒蜘蛛?”暴風雨歎口氣,“别鬧脾氣了。”
“誰鬧脾氣了!?”紫色軍品起身,瞪了一眼逐步走進的奧利安,“這是我應得的!”
“唉……”她扶着頭雕,将數據闆放在一旁的桌上,“見笑,奧利安。”
“冕下,”這位檔案管理員面色凝重,确認性望着身後交班的護衛隊,“我确實查到了一些事情。”
“……先去屋裡說吧。”她冷不丁打開視覺過濾,眼覺查到奧利安頭上的數字已經高達八十幾,又開始猜測他查到了什麼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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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通過考核的TF雖然身手不錯,但在空中躲閃的動作略顯遲緩。
暴風雪嘴角微不可及地帶起微笑,空中作戰這類項目一直是Altar的優勢,就算是一直從事于科學研究的父親穹識在學院就讀時也是數一數二的飛行好手。
戰術模拟場内,全息投影将穹頂化為星際戰場,隕石帶在觀衆席投下斑駁的陰影。溢光的暖黃白色塗裝像一道閃電穿梭在模拟敵機的炮火中,肩甲上的Altar家徽反射着計分屏的藍光。暴風雪坐在第三觀戰台的金屬座椅上,光學鏡的焦距随着妹妹的每個騰挪精準移動。
「脈沖炮充能97%——就是現在!」
溢光反身甩出的磁軌刀精準刺入模拟機的火種倉。敵機轟然跪地的瞬間,計分屏爆出金色禮花,觀衆席響起一陣喝彩聲。
嘴角勾起弧度,她将臂甲上的脈沖炮收起,利落轉身向觀衆席緻意。
暴風雪剛想離開觀衆台,前往休息區尋找她,突然捕捉到異常:倒地的機械體背部裝甲裂開,猩紅色能量紋路在關節處蔓延。
"溢光!閃避!"他吼出的警告被系統判定為場外幹擾,觸發刺耳的警報。
模拟機殘骸的右臂突然逆向扭轉,模拟機彈道内暗藏的實彈武器撕破訓練用外殼。溢光在最後一秒側滾避開要害,但左腿能量管線仍被高能粒子束熔穿。
她摔在緩沖墊上的悶響震起一片塵埃,計分屏仍在播放虛假的勝利動畫。
“醫療隊!關閉防護立場!”暴風雪來不及多想,立即撞開加密閘門躍入戰場,擡刀斬斷仍在抽搐的機械臂。溢光的面甲因疼痛而扭曲,卻還試圖推開哥哥的手:“你離遠一些!這是實彈……”她的主模塊驟然報錯,一片猩紅的數據流将視覺網鋪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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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于我是實驗體的事情……我已經經由一位我父親的故人詳知。”
奧利安跟随暴風雨來到偏院的側廳中,他數着牆上懸挂的《七聖殉道圖》,在第五幅前駐足。
“父親修改的原始數據......”暴風雨的指尖懸在投影中焦黑的實驗日志上,“原來是為了阻止他們用普萊姆斯後裔的血脈做出更好的戰争武器?”
她的聲音平靜得近乎麻木,仿佛在講述别人的故事。
她在學校裡的努力算什麼?隻是自己被研究出的“天賦異禀”,才造就她的成就嗎?
“議會方面需要接手這項成果……做而您的父親拒絕交出實驗項目的密碼核——”
話音未落,一道尖銳的消息聲闖入暴風雨的頻道内——是暴風雪打來的……這孩子平時一向穩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姐!溢光受傷了!”
暴風雨猛然站起,将數據闆立即推到一邊,“她現在在哪?”
“醫療部的重症艙内!”
“别慌,我立即到。”倏然扭頭朝着守在門口的TF下令,同時迅速挂斷通訊。“荷茲,先封鎖住消息,讓魁星帶上人手,一分鐘後在教堂的後方通道門等我。”
“抱歉,奧利安……我必須前去看看情況,這些事放在之後再說。”
“當然,”
奧利安立即應允,終于能從暴風雨身上感覺到在救護車的會診室中,見過的軍品特有那磁場波動——讓人難以忽視的,那種危險的頻率。像是一滴熔煉的鐵水疏疏散發熱量,燙灼開暴雨後的氤氲。
她原本輕叩桌面的五指驟然收攏,在數據闆上刮出五道透光的裂痕。壓抑的殺意即将超越阈值,本該釋放的怒火被她逼回模塊中。
暴風雨緩緩睜開光學鏡,教袍劃過裂空,迅速朝着左側邁步,消失在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