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笑,“原來是這樣。我認不出來。溫晏說黑市裡就這一個相似的,我以為就是了。”
“黑市?”範思雨原本想把拿項鍊出來,聽到這個詞停住腳步。“什麼黑市?”
“是銷贓的地方。我托溫晏去找的,電腦都被格式化了,又找了維修店把裡面的數據恢複了一部分。”
“哦……”怪不得電腦裡的兩個盤被清空了。“那不是我的項鍊,能還回去嗎?”
“思雨。”他的口氣頗為難。“這不好還,拿來了再還,就破了規矩了。”
範思雨不知道這是什麼規矩,但不是她的東西她不想要,執意要還給賀晙,讓他處理。
“思雨。我知道有些東西不能代替丢失的,但至少很像。丢的項鍊是你母親給你的,你就把錯的那條,當個類似念想。”他站在一樓的樓梯口,入戶廳的燈光黃亮黃亮的。
範思雨在樓梯的拐角處,看着他的眼,真誠且平靜,不似以往,不管她樂不樂意,強行地塞東西過來。她似乎被環境的光迷惑了,就這樣違背自己的原則地答應下來。
“好吧。”回頭走了幾階,又向下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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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範思雨問組長,能不能組織幾個人,去裡托亞的小學采訪,把兒歌這塊做完善。組長聽了,思忖了良久。
她不知這個簡單的建議為何能讓他思考那麼久,不耐地坐一旁等。
“要不,你想找誰,就問問有沒有興趣。”他一笑,眯起了滿油的臉說,“清輝應該會想和你去。”
範思雨沒進過職場,不知道是不是男同事多的地方,都這樣愛開女生的玩笑。她哼哼了幾聲,說知道了。
她先問了和徐詩文搭檔的同事,那同事不建議,說這裡魚龍混雜,裡托亞的小學不像國内的學校重知講禮。有些孩子歹毒得很,會把外國人當傻子訛一把。說到這個,前排另一個同事轉頭過來,說上回就在街上被棕色皮膚的小孩給訛了。
話題被搞歪了,範思雨撇撇嘴,退出了他們的聊天圈。
午間,她在餐廳裡還在思考怎麼找找關系,采訪一些孩子。佩蘭去了朋友家,還沒回來,不然就問問市政的那位投資人,是否可以引薦。但這又要通過組長。
提起研究所裡的人她就覺得煩燥。吃完了三明治,先打了個電話給佩蘭,問她什麼時候能回來。
佩蘭接電話的聲音還是有氣無力的,不過也有個好消息,她已經聯系了裝修工人,這幾天就會來修葺屋子。聽了範思雨的話,倒說自己有一本日記,要是不嫌棄,可以拿過去翻一翻,裡面有她祖父教她唱的兒歌。
範思雨聽了很欣喜,忙問日記本在哪。
自然是在西裡特街三号。下午,範思雨回去了一趟。按照佩蘭的指引,她在佩蘭一樓的工作室裡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日記。裡面内容錯雜,想找出幾首兒歌,大概需要好些功夫了。
但這也比呆着無所事事強。
既然來了這裡,她回到二樓,再拿些自己的零碎物品。又想起上次賀晙的衣褲留在洗衣機裡頭。從洗衣機裡拿出褲子,洗了烘幹了,很是平整,她疊好放進個幹淨的袋子。可襯衫洗壞了。她摸了摸材質,發現是蠶絲的。
絲織品需要手洗或特定的模式機洗。當時洗的時候沒多想。現在衣服上拖了絲長出個大窟窿,不能這樣還給他了。
鞋子倒曬幹了,擦了擦,又和新的一樣。
她把東西都整理好,打電話給莊叔,帶她去華人城一趟,買件襯衫還給賀晙。
一則是弄壞了他的衣服;二則也要感謝他,把筆記本電腦重新買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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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賀晙回到自己的房間。從露台看向範思雨的落地門,裡面一片暗。應該早已睡了。
他洗漱了一番。打算入睡時,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意外是範思雨站門外。她穿着一件寬大的純色棉質睡袍,也不知穿了幾年,領口都有些豁開了。以前他從沒見她穿過這樣的。
“給你。”她手裡拿了件禮物,上面一個很大的蝴蝶結,看樣子是剛包好的。
他接了過來,問是什麼。
“感謝你的幫助。”範思雨在後腦紮了兩根小辮,撓撓頭,像是因困頓而在極力組織語言。“筆記本多少錢贖回來的啊?”
賀晙報了個很低的價格。這時範思雨的眼睛裡出現點亮光。
“那麼便宜?”
“是啊。你的電腦已經舊了,不然早就被人買走了。而且黑市裡,都是打好幾折賣的。”
範思雨想想也是,電子産品最不保值了。
賀晙原本還想客氣一下,見範思雨把目光落在禮物盒上,他突然想範思雨應該是覺得禮物買貴了,可能和電腦的價格不相等,想拿回去。人便下意識往房間裡退了一步。
範思雨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愣,繼而眼皮沉下來,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了點淚光。
看着她發傻似的可愛模樣,賀晙很想把她一把攬過來,抱到屋裡去。在行動還沒實施前,範思雨已後退了一步,搶先說了句“晚安”。
走廊有陣風,吹得範思雨的睡裙蓬了起來,像朵未開飽滿的鈴蘭花,花瓣裡的花莖影影約約地晃動着。
“思雨。”他把禮物放在身後,走出房門。
“我好困,明天說吧。”範思雨揉着眼睛,回過身,“不值錢的禮物,你不喜歡就扔了。”就像之前送的皮帶一樣,他根本就沒帶過,放到積灰。收納師每回來,每回都要詢問肅麗,這件雜牌牛皮腰帶要不要處理了。
“不是,我有些話……”
感覺到他的靠近,範思雨連忙快走幾步,也不回頭了,隻往後指了指:“洗了澡就套件衣服,就裹了條毛巾。也不怕冷。”回到房門口時,又說了句,“頭發也吹吹幹。”
進了房門後,她面紅耳赤。抓了抓臉,想剛剛光線不足,應該沒有露陷。
真是的,應該明天早上交給他才對。
夜晚太撩惹,容易滋生不可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