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裡靜得可怕,隻有雨聲滴滴答答,像在敲打他們的心。林霧生靠在椅背上,眼淚終于掉下來,砸在日記上,洇出一小塊水漬。他突然覺得,這霧隐鎮像一張巨大的網,把他和葉舒遙的過去纏在一起,掙不脫,也逃不掉。他低聲道:“她叫你姐别去,可她自己去了。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死?”
葉舒遙沒說話,伸手抓住他的手,手掌暖暖的,像在傳遞某種力量。她低聲道:“霧生,我來這兒是為找我姐,可現在,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查下去。我們一起,好嗎?”
他擡頭看着她的眼睛,清亮得像山間的溪水,裡面藏着倔強和溫柔,像霧裡的燈火。他喉嚨一緊,眼淚止不住地流,點點頭,“好。”
她笑了笑,松開手,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冷風吹進來,卷起她的碎發,霧氣翻滾,像要把整間屋子吞沒。她低聲道:“我姐走的那年,我夢見過她。她站在霧裡,喊我,可我找不到她。後來我就不做夢了,可來了這兒,我又開始夢見她。”
林霧生站起來,走過去,站在她身邊,低聲道:“那你後來找到了嗎?”
她搖搖頭,聲音很輕,“沒找。可我學會了往前走。現在,我想幫你找。”
他沒再說話,窗外的霧氣像一張巨大的網,把他們困在裡面。他突然覺得,也許母親留下的不隻是線索,還有一種無聲的期待,而葉舒遙,是他沒想到的答案。
那天傍晚,他們找到陳渡。他坐在院子裡,低頭修着一把舊斧子,木屑散了一地。看到兩人走來,他皺了皺眉,放下斧子,“又來幹什麼?”
林霧生沒廢話,把日記扔到他面前,“看看這個。你認識葉舒甯嗎?”
陳渡愣了一下,撿起日記,翻開幾頁,臉色慢慢沉下來。他讀到一半,低聲道:“她來過陳家坪,問我爸山裡的事。我爸不愛搭理,她就走了。後來沒再見過。”
“那她可能跟我媽一起死了。”林霧生盯着他,聲音發緊,“陳渡,你還想躲嗎?”
陳渡沉默了好久,手指攥着日記,關節發白。他終于站起來,低聲道:“我不躲了。你們要查,我跟你們一起。可别後悔。”
三人對視一眼,像達成了某種默契。院子裡的風吹過,卷起木屑,霧氣翻滾,像在見證這場遲來的聯盟。林霧生低頭看着日記,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母親和葉舒甯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像兩盞熄滅的燈,等着他們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