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看着他背影，想：“他對戲份的渴望很強，也許能利用這股熱度做宣發，但稍不慎就是大雷。”果然，她得不斷走鋼絲，以求最大利益化。
6
此時的程今，已連續幾晚沒睡好。又要解決劇組内亂，又要顧外部資金動向。她把能做的都做了，但依舊無法保證——一旦再來點大風吹草動，這個劇組就像一副脆弱的積木塔。
連續幾個下午，她接到助理反饋：“某些底層工作人員還在問‘項目是不是快黃了’，有人打算跳槽到别的組。”
程今往往隻能咬牙擠點零頭預算，再度安撫：“咱們項目沒問題，先穩住等拍完就會有人氣爆發。”
可她知道，這些話無異于哄騙。沒有大資方的“真金白銀”落地，一切承諾都顯得飄忽。
片場、辦公室、深夜會議……她馬不停蹄地來回奔波，總算把公司内部的請辭潮壓下。可危機并未真的解除：隻要再一記重創，大家可能一拍兩散。
事實上，她也能感受到這股寒意，一次次從背脊爬上來。
7
某個深夜，程今在辦公室碰到副導演段林。他半夜還沒走，桌上放着一堆資料，卻并非劇本或分鏡，而是項目進度表、演員檔期文檔。
她徑自進來想讨論翌日拍攝，他卻翻資料翻得心不在焉。
“段導，我需要明天的場地确認。”她語氣盡量和緩。
段林擡頭，臉上帶着一絲嘲意：“你讓我确認，我就去确認？現在劇組都快散了，你還想拍什麼？”
程今心頭火起，仍強壓：“不會散，隻是有些波折。劇都開拍了，你不跟我一條心想辦法？”
他合上文件，語氣冷淡：“能不能完工我不知道，但我跟楊學甯都被你繞着走。要我真心配合？你先保住這支爛隊伍再說。”
說完，他抱着資料離去，留程今一人臉色冷峻。
她意識到：段林或許與外界有什麼勾聯，或者純粹對項目沒信心，開始消極。“如此關鍵位置的人心不穩，後果隻會雪上加霜。” 她越想越焦慮，卻也無法當下就把段林撤掉，畢竟另換副導演更是天翻地覆，項目會再次延宕。
8
第二天午後，片場再次傳出風聲：《暗潮》很快會鬧出大動靜，可能停拍。有人在内部微信群假借某“知情人”身份散播言論：“我聽投資方下周就要撤資了。你們要找下家趕緊。”
員工群裡出現真真假假的對話，搞得每個人都惶惶不安。
有人說：“半夜拍戲，身體垮了都沒人管，那我們還幹嘛？”
也有人暗暗觀察程今的反應，希望她能澄清，但她卻忙着跑到導演楊學甯那邊又救火。
當公關發現這事兒時，小孫連忙把程今拉到一邊：“姐，内部亂成這樣，你趕緊發聲明穩人心吧！”
程今近乎咬牙：“再發什麼聲明？上一份聲明被當笑話，說我們死撐……現在隻能再去調集更多資源，想法子讓大家看到我們沒倒。”
小孫眼裡擔憂：“可是再這樣，用什麼資源？趙敏基金還沒定，瀚海傳媒那邊也觀望……”
程今倔強地壓下失控感：“硬扛吧。總有辦法。”
9
晚上7點，導演楊學甯得知“副導演段林在微信群放狠話”後，怒不可遏。段林之前就陰陽怪氣，這回更直接：“我可不看好這項目，你們還不如各自另謀高就。”
楊學甯在休息室當面怼：“段林，你别想把組弄散！”
段林冷笑：“我隻是勸大家趁早醒悟。”
兩人吵得差點打起來。程今匆匆進門攔住，場面火爆到無法遏制。
楊學甯氣得直顫，指着段林：“你把私心帶進劇組，要毀就滾！”
段林攤手：“這話該問程制片，她敢炒我嗎？怕更糟吧。”說完摔門而出。
程今看着導演脖子上爆出青筋，趕忙讓助理給他倒水降火。“楊導，我們現在需要拍攝完，不到萬不得已别撕破臉。”
楊學甯喘着粗氣：“再這樣搞下去，誰都拍不成！程今，你可得想辦法！”
程今握拳：“我知道。”
10
正當大家圍着段林問題焦頭爛額時，柳堯卻在社交平台上發布另一條高調内容：“感謝各位對我在《暗潮》表現的期待，我也會努力突破自我！” 并暗示劇本可能有特别加持。
沈宴粉絲眼見之下，更加不快，質疑他想篡改角色戲份。一場粉絲罵戰隐隐成形。
程今得知後隻能咬牙□□：“幫我跟他說，别再擅自發言，戲沒這麼多給他改。可也别死壓他話題，小心對外引起更大争議。”
公關唐夕為難：“那萬一他繼續搞事？”
程今眯起眼：“那他就别拍了。”
短短一句，卻蘊藏了她的忍耐底線。她并不想輕易撕裂劇組關系，但既然火苗四處蔓延，她隻能用最冷酷的方式備做後手。
11
夜幕再度降臨，片場裡，不少人垂頭喪氣。段林與老周彼此不說話，各部門私下抱怨還是不斷。
程今像陀螺般旋轉在不同崗位之間，耐心、壓迫、或者利益捆綁，反複交替使用，才讓各環節勉強運轉。
可暗處的埋怨依舊飄蕩：
“看來這劇組幹不久。”
“主創都互相看不順眼。”
“再給點時間？說不定明天就爛尾。”
程今心知肚明，若再有一枚導火索，這支隊伍就會四分五裂。“我一定要在那枚導火索引爆前，解決資金大問題，或把最危險的人踢出去。”她内心做着盤算，卻眉眼不露。
12
淩晨時分，她終于在片場調度完收尾戲。導演和大多數人離去後，偌大的空間隻剩冷風穿堂，卷起散落的紙屑。
程今獨自走向遠處的場景儲物區，想确認道具是否安全歸位。沒想到剛轉過拐角，就看到副導演段林在陰影裡似乎與誰通電話。
她沒上前驚擾，隻聽他低聲而急促：“再等等，時機成熟……對，她撐不住了……我看頂多再有幾天就……”
後面聽不清，但句句讓人心驚。
程今心中一股涼意竄起：果然有鬼。她咬緊後槽牙，知道段林大概率在和外部勢力勾結，試圖逼得整個項目坍塌。可現在沒有證據，一旦貿然動手，反會打草驚蛇。
“就讓我來看看你想幹什麼……誰先露出底牌。”她心裡暗道，靜靜地退回，不露聲色。
此刻，場務那頭傳來喊聲：“程制片，出點問題……你能過來一下嗎？”
她收住腳步，調整表情，快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