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片場，燈光在潮濕空氣中散出蒙蒙白霧。自打進入高強度拍攝後，《暗潮》劇組已連軸數日，員工們疲憊不堪，錯漏與怨言都在不斷滋長。随着時間推移，人事矛盾逐漸浮出水面，似一條巨大的裂縫橫在衆人之間。

1

“誰又關錯電閘了？！”

淩晨兩點，副導演段林的咆哮回蕩在狹窄的攝影棚裡。他拎着對講機，目光兇狠地掃過一衆場務，“說過多少次，夜戲得加緊進度，現在這樣要怎麼拍？！”

場務主管老周也爆了脾氣：“你自己老是改機位，一會兒加燈，一會兒撤燈，我的場務兄弟都忙不過來！誰來背鍋？”

兩人聲音越拔越高，一旁的編劇小井看得臉色尴尬。她想勸，卻又顧忌兩位都是資深前輩，隻能輕聲說：“段導，我們還得趕夜戲……要不先把電修好？”

段林一轉頭，語氣帶火：“你一個編劇插什麼嘴？”

老周猛拍椅背：“我場務是幹體力活，但也不是你想罵就罵！”

火藥味濃烈到仿佛一點就炸。周圍人不敢上前，生怕惹到某方。連導演都頭痛欲裂，隻能朝助理狂使眼色。

這邊吵得沸沸揚揚，另一邊，服化組也一片怨氣：“連續拍夜戲，我們什麼時候能合眼？”“導演還要補拍特寫，服裝都髒了沒洗，怎麼繼續？”

有人背地裡嘀咕：“這項目周期長不說，外面還說資金鍊不穩，拍下去能成嗎？”

一夜之間，劇組内部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攪動，矛盾橫飛。

2

就在攝影棚另一端，主角沈宴正在和新加盟的配角柳堯對戲。這場戲原本是兩人之間一段暗巷對峙，動作和台詞都設計得緊湊，需要默契配合。可剛進入狀态，導演示意開始時，意外卻發生：

柳堯抱怨沈宴給的“反應時間”太短，來不及接招；

沈宴則認為柳堯出手慢、台詞吞，拖累整體節奏。

拍到第二條時，柳堯在走位上直接“撞”到沈宴肩膀，語氣不快：“你演得再好，也别光顧自己，有點兒幫帶意識行嗎？”

沈宴皺眉：“這可是對峙場景，你要更主動出擊，我怎麼帶？”

現場氣氛當場僵住，攝影師也不敢喊“卡”。導演楊學甯見狀，忙站出圓場：“大家先冷靜，讓我看看回放，确認是哪裡出問題。”

柳堯卻放下道具，一副不滿姿态：“我新人就得處處配合嗎？那我戲份算什麼？”

沈宴沉默半秒，低聲說：“不是配合，而是節奏要對。要拍出效果，必須走準流程。”

兩人說話間帶着火藥味，周圍人氣氛更僵。程今這時匆匆趕到，看到他們劍拔弩張，也覺頭痛。

她先把柳堯拉到一旁，壓低聲音：“你進組不久，但演得不錯。如果還想要更多亮點，就先把角色本分做好。對戲不和，會影響成片，也影響你的後續口碑。”

柳堯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終是哼了聲：“知道了。”

這場小風波暫時被程今壓住，但更深的裂縫卻埋在兩人心裡。

3

夜戲斷斷續續拍到三點多，導演一錘定音：“收工！” 大家拖着腳步散去，整個棚子一片狼藉：道具、服化都雜亂堆放，連清理的人都比以往少。

當程今和制片助理環顧四周，才發現确實少了好幾張熟悉面孔。助理苦笑：“有人說身體扛不住，請假回家；也有人說臨時接了别的劇組offer，打算跳槽。”

程今眼裡閃過一絲焦慮：“他們收到什麼消息，覺得咱們要拍不下去嗎？”

助理歎氣：“外頭謠言鋪天蓋地，内部又疲态頻發……大家難免心生動搖。”

程今一言不發，默默記下各部門缺員名單，随後火速聯系人力資源公司、知名劇組的候選名單。在辦公室連夜加班，與團隊商量如何提高補貼、延長輪休時間，試圖穩定住人心。

可她心裡也清楚：要是再出現重大事故或資金波折，這批被加班榨幹的員工很可能一哄而散。而當前局面下，根本沒有充足的錢來揮霍——項目投資尚未到位，趙敏基金那邊也在觀望，她就算咬牙掏出私人大額預支，也頂多撐幾星期。

4

翌日清晨，片場重新開工，副導演段林帶領一批人布景，場務主管老周則負責物資進出，兩人在上班前就開始嘀咕不斷：

段林要求細分各景點拍攝順序，避免場地沖突；

老周說夜裡沒足夠人手擺場，做不到那麼多分頭。

兩人一來一往從對講機吵到當面怼：

段林：“你這樣執行力太差，導緻我們效率低！要麼換個人做場務主管！”

老周：“你副導演了不起？明明你自己沒協調好導演和攝影需求，讓我們臨時抱佛腳！”

場務們看得尴尬不已，也有人私下竊竊私語：“還拍啥拍？領導都吵成這樣……”

在後台等候的導演聽到外面噪聲，氣得把桌上文件摔了一下：“夠了！整天吵，有完沒完？！”

這股不和像無形毒氣蔓延到整個團隊，每個人幹活都不痛快，生怕卷進罵戰裡。

程今收到消息趕來，看着這場亂局，她眼神裡滿是疲憊，卻仍強硬：“都停一下。”

老周和段林瞪她，卻礙于她制片人的身份，不敢多造次。

她簡短發令：“段林，你定好的拍攝清單先别擴張，把能完成的一條一條來；老周，你場務人手不足就先調度外包，費用我批。再吵，誰都别想幹下去。”

兩人不服地嘟囔幾句，但總算不再當衆撕破臉。

她面無表情處理完這樁糾紛，轉過身時才猛吸一口氣——這是她一整天的第N次“滅火”。夜戲不足，日戲也有。劇本被導演、編劇改來改去。外頭資金還沒落實……每一個環節都埋着雷。

5

同一天傍晚，娛樂圈某營銷号曬出柳堯的新動态：他在微博發了幾張“《暗潮》片場自拍”，配文吹捧自己角色有爆點，還隐晦暗示他将擔任“第二男主”。

瞬間引發沈宴粉絲不滿：“這人原本不就個配角？怎麼自己加戲？”

甚至有人跑到劇組官微留言：“柳堯是不是想蹭熱度？請給沈老師尊重！”

程今下班後收到公關經理發來的鍊接，看完皺起眉：“他真敢亂發信息？我記得劇組規定對外花絮要統一報批。”

導演楊學甯也聽說此事，火冒三丈：“這小子想搞什麼？還第二男主！他再亂來，我就砍他鏡頭。”

程今按住楊學甯：“别激動。我們目前需要話題度，柳堯若能炒出一些正面熱點，也未必是壞事。”

楊學甯咬牙：“他要是真捅出幺蛾子，可别怨我不客氣。”

程今點頭：“我心裡有數。我會跟他談談。”

當晚，她私下見到柳堯時，對方居然還一臉理直氣壯：“我隻想讓更多人關注角色，讓影片有更多看點，這有何不對？”

程今看穿他私心：“沒說你不對，但你必須先告知劇組方針，别擅自放出花絮，一旦觸發粉絲互撕，項目受損你要負責任。”

柳堯似乎有些尴尬，但仍強撐：“我隻是想讓觀衆知道，我不是可有可無的配角。”

程今淡淡道：“明白，但你想火不應建立在劇組混亂之上。别讓自己變成污點。”

話雖不多，卻敲到柳堯的緊要處，他隻得應下“好”字，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