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少女的身形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黑衣士兵吓得跌坐在地,仰頭對上這個酒肆少女的眼神,整個身體抖如篩糠。
這個眼神……這個眼神……他隻在那個噩夢一般的戰場上看到過。
那個揮一把柴刀的白頭發少女,無情劈殺宛如地獄修羅。
“是你,你這個妖物!”
不對,這個人明明長着完全不一樣的臉!
他瑟縮着往外爬,拼命想逃脫這個房間。
但那隻手,那隻手又抓住了他。
她抓住他的腳腕,他的身體就像一塊破布一樣在地上拖行,胸口的血在地闆上刷出一條痕迹。
“求求你,放過我……我隻是一個小卒,都是長官的命令,都是他們下令要殺的啊……”
她不容抗拒地把他拖回房間中央,低頭看地上抖成一團求饒的人,絲毫不為所動。
“砍菜切瓜?”
“不……不是……”
“你說的是這樣嗎?”
少女緩緩俯身,靠近地上抖如篩糠的人。
她的手再次按上他的心口。
下一刻,那隻手穿透他的胸膛,握住他的心髒,生生将他的心髒從撕裂的胸膛拽出。
黑甲士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體抽動了幾下之後就斷氣了,整個人像一灘爛泥軟倒在地。鮮血從他心髒處的窟窿緩緩淌出,很快在地闆上積出一小汪血泊。
小江站起身,看着手中還在跳動的心髒,溫熱的、新鮮的……
鮮血從她的手中淋淋滴落,滴到那個黑甲士兵臉上,他的眼睛圓睜,生命被定格在死前最後一刻的震驚上。
小江低頭,喃喃自語,“這麼快就死了……”
人真是脆弱啊……
看似堅不可摧的表象就如紙殼一般,無論再狂妄再不可一世的人,隻要穿透這層皮囊,捏住心髒,這個人就再也活不了了,所有的都沒了。
她靜靜地站了很久,沒有覺得痛快也沒有恐懼,情緒仿佛被抽離出去,麻木地在高處看着做下這一切的自己。
一縷黑色的細煙凝聚成人形,餍魔從她身上下來。
“做的真好,好孩子……”
餍魔輕柔的聲音不斷誇贊她,就着她的手貪婪地開始啃食那個黑甲士兵的心髒。
小江擡頭,看着銅鏡中純然陌生的臉,那張臉上有着同樣的迷茫。
*
“金枝,金枝……醒醒。”
金枝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臉,她不太情願地醒轉過來。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睜開眼的時候頭痛得跟被石頭砸過似地。
她艱難地睜開眼,看見一個陌生的少女,白白淨淨的,像是富貴人家的女孩。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種人。
“總算是醒了。”少女見她醒來,淺淡地笑了一下。
金枝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破敗房子裡,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的,寒風透過破窗爛瓦吹進來,她身旁燃了一堆篝火,沒有覺得冷。
“這是哪裡?”金枝不安地問。
她明明記得她被騙去一家黑店,剛吃完飯就被藥暈了。
那兩個騙子,還有小江,他們都去哪裡了?
“不要怕,這裡很安全。”那少女話音輕柔,莫名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金枝心稍稍安定下來,她感覺到手上被塞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個錢袋,沉甸甸的。
“有人托我把這些錢給你。”
金枝下意識推拒,“這麼多!我不能要……”
她推了一下,沒有人接,那個沉甸甸的錢袋就落在她手邊。可是她确實很需要錢,目光又落回錢袋上,沒有推第二次。
“帶上這些錢,回家去吧。”少女直接把錢袋塞進她懷裡。
“是小江托你的嗎?他人呢?”
金枝想不出有誰會給她錢,她是跟小江說過想要回家,可是他明明是個小乞丐,哪裡來的錢?而且就算他有錢為什麼不親自給她?
聽到她的問話,那個少女目光頓了頓。
“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