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秋迅速調整計劃,她低垂着眼睑,睫毛微顫,小聲問:“這麼說可能有點唐突,我不太敢一個人去,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陳楚念用餘光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對方,失去記憶,沒有安全感,下意識依賴相處時間最多的自己,倒也正常。
前提是,她說的是真話。
但如果是謊話,她的目的是什麼?
時秋倒沒想到陳楚念的防備心這麼重,她握着水杯的手緊了緊,緩緩将幾縷散落的發絲挽至耳後,努力勾起唇角:“你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陳楚念将時秋強裝鎮定的模樣盡收眼底,他正準備順着對方的意思默認,擡眼突然瞥見了時秋戴的紅繩手鍊。
前段時間學校突然興起了編紅繩的風氣,有的編來送關系好的朋友,有的則編來送給喜歡的人。
他覺得浪費時間,沒有參與,倒是傅成言破天荒買了一堆,編了個模樣雖醜但穿了十顆小金豆的紅繩。
而這紅繩,如今正戴在時秋手上。
是巧合……還是。
陳楚念思索片刻,突然改了主意:“明天我正好沒什麼事。”
時秋的眼眸倏然一亮,她驚喜地擡起頭,唇角微微上揚,語氣真摯:“你真好。”
陳楚念臉上的假笑險些沒挂住,他清了清嗓子,難得有些尴尬:“應該的。”
——
隔日,兩人一同坐車前往警局,時秋本以為會在這兒見到傅成言,不成想陳楚念似乎沒有拿她做人情。
倒是猜錯了。
警察叔叔了解完情況後,很快便查清了事情的原委,因時秋無父無母,他們便給時秋的二姨打電話,誰知對方剛接聽,聽說是關于時秋的事情後便立馬挂了。
時秋過去十七年的生活,總結起來其實就隻有八個字。
父母雙亡,居人籬下。
陳楚念站在一旁安靜的聽着,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他們誰更慘一點。
時秋倒沒什麼表情,做主角的,有幾個是雙親健在家庭幸福的,習慣就行。
直到兩人離開警局,時秋連傅成言的影子都沒看見。
她在酒吧工作的事根本不可能瞞過傅成言,估計都不用過幾天,今天下午對方就能找過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傅成言的人情,還是很有價值的。
因為時間還早,兩人先在酒吧附近找了家店吃午飯。
他們一個失憶了,一個不是話多的性格,一時間飯桌上隻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陳楚念吃飯快,率先放下筷子,時秋見狀無聲的加快速度。
“沒事,你慢慢吃。”陳楚念沒有抽煙的習慣,打開手機也不知道幹什麼,便随便找了個話題,“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時秋将蒸蛋拌進飯裡,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我二姨看着也不像會管我的樣子,那我肯定沒錢上大學,先在酒吧幹着,攢學費。”
陳楚念看向時秋手腕上的紅繩,心道等傅成言找到你,你就不會缺錢了。
他昨晚打聽過了,這女孩在二選一的遊戲裡成為了被放棄的那一個,而傅成言跟有病似的,在失去後演起了深情,至今還在山底下找人。
他不喜歡替人做選擇,所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吃完飯,兩人來到店裡幫忙,白天酒吧也開門,但相比起晚上會輕松很多,可以偷摸戴藍牙耳機聽聽歌,隻要不嚣張到打遊戲,領班一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随着天色越來越暗,酒吧的客人也逐漸增多,陳楚念穿着簡潔的黑色制服,步伐從容的穿梭在各個包廂,他在圈子裡小有名氣,大部分老闆都是沖他來的。
作為銷冠的小跟班,時秋也跟着忙成了陀螺。
雖說有傅成言在背後護着,但喝醉了酒誰管他是誰,陳楚念還是免不了遇見一些小麻煩。
醉意朦胧的女人側躺在包廂的沙發上,接過酒杯時故意用手指劃了一下年輕服務生的手背:“小帥哥,陪我喝一杯。”
陳楚念嘴角帶着公式化的笑意,不着痕迹的躲開對方的手,聲音低沉而冷靜:“抱歉,我們有規定,工作時間不能飲酒。”
平心而論,女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有資本,然而兩位服務生一個目不斜視,一個緊盯着她的手腕。
金潇似乎是覺得陳楚念沒什麼意思,将目光挪向他身旁的女服務生,她輕輕摘下手腕上的金色腕表,沖着時秋勾了勾手指。
“你想要?”
金潇今天戴的腕表是D家前段時間剛出的新品,全球僅28枚,表盤上金色枝葉互相交織,Toile de Jouy圖案在表帶上優雅延伸。
但她喜歡的人卻說這腕表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