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肯定的回應,時秋眼睛一亮,嘴角揚起笑意,連帶着心思也活躍起來。
“那……你能不能煮兩個雞蛋給我敷眼睛呀?”她聲音軟糯,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微微紅腫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像隻受了委屈的小動物,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應。
陳楚念隻覺得心裡像是被什麼輕輕撓了一下,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妥協了,低聲應道:“好。”
陳楚念來到廚房,沉默地打開水龍頭,将水倒入鍋中,點燃爐火。
水聲咕噜咕噜地響着,他的思緒卻有些飄遠。
時秋似乎越來越依賴他了。
他低頭看着漸漸升騰的熱氣,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卻又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
雞蛋很快煮好,陳楚念用衣袖小心地裹住滾燙的雞蛋,捧着回到客廳。
時秋已經搬來一個小凳子,乖巧地坐在那兒,仰起頭,眼睛微微閉着,見他不動,還哼哼了兩聲催他。
陳楚念第一次幫人敷眼睛,動作有些生疏,力度下意識放得很輕,生怕弄疼了她。
時秋則絮絮叨叨地說起下午在酒吧的事。
李高明看她手上戴了金表就四處造謠,還跟她搶掃把,最後反而自己打碎了貴酒。
她的神情太過自然,仿佛這樣的場景早已發生過無數次,就像……已經在一起很久的小情侶,默契得不需要任何刻意的鋪墊。
陳楚念安靜地聽着,手中的動作依舊輕柔,唇角卻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帶着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敷完眼睛,陳楚念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時間已經不早,這下是真的該走了。
他轉頭看向時秋,卻發現她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主動說道:“快回去吧,明天酒吧見。”
陳楚念愣了一下,随即也輕輕點了點頭:“嗯,明天見。”
門被輕輕關上,時秋靠在沙發上,耳朵豎得老高,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
直到确認陳楚念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她才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直奔下午新租的房子。
一進門,機器貓就再也按捺不住,它跳上茶幾,圓滾滾的身體氣得直抖:“你一直在演!你騙了陳楚念,也騙了我!”
它可是親眼目睹了全過程,混混是她找的,地點也是她特意選的。
她根本就不喜歡陳楚念,對方手臂上那麼長一道口子,她也沒說要幫人處理一下。
天台上淋雨之後的委屈脆弱,恐怕全都是演出來的!
時秋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唇角抿成一條平直的線,她輕聲問道:“你們綁定人做任務之前,都不看看她生前的經曆嗎?”
機器貓被她突如其來的嚴肅弄得一愣,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它看過。
時秋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從小她就很乖,成績優異,做事勤快,甚至會在朋友替她打抱不平時,輕聲阻止他們說家裡人的壞話,即便被弟弟推進水池也沒有任何怨念。
她的脾氣看起來軟得不行,像一團任人揉捏的面團,從不反抗。
後來她大學畢業,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富二代男朋友,卻因為救一隻貓被車撞死。
機器貓剛出廠沒多久,沒看出别的,隻覺得時秋可憐又倒黴,日子好不容易好起來,卻出了意外。
見機器貓沉默不語,時秋自嘲地笑了笑,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房間,輕輕關上門。
*
隔日,時秋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她換好衣服,對着鏡子仔細畫了個僞素顔妝。
經過客廳,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躺在沙發上的機器貓,它圓滾滾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明明是系統,竟然還需要睡覺。
她抿了抿唇,随後轉身走向衣櫃,從裡面翻出一條紅色圍巾,輕輕蓋在它身上。
時秋來得早,酒吧裡還有幾個服務生沒到。
其他服務生依舊對她保持着孤立的态度,不跟她說話,但又會偷偷瞄她。
時秋對此毫不在意,換好制服後,便徑直湊到陳楚念身邊,笑嘻嘻地跟他搭話。
陳楚念偶爾回應一句,雖然話不多,但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跟之前不一樣了。
傅成言一進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時秋身上。
她正站在陳楚念旁邊,一隻手輕輕拉着他的衣袖,微微仰着頭,聲音軟糯:“你就答應嘛,歡樂谷真的很好玩的,而且新開的鬼屋聽說特别刺激,我們一起去試試嘛!”
陳楚念低頭看着她,神情有些無奈,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眼神裡透着一抹猶豫。
傅成言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他大步走向吧台,聲音帶着幾分寒意:“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