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文今日換了身藍色衣裳出門,顔色雖素淨,卻顯得她更加清秀。
臨出門前,也沒忘了把那枚紅色發夾戴上。
門外
裴燦禮照例靠在牆上,垂眸看着底下的皮鞋,一下一下地踢着個小石子。
聽到旁邊的門口傳來動靜,又很快地停下動作,理了理衣服,将身子立正了來站在原地。
賀予文走出門,看見裴燦禮站在這,沒覺得奇怪,習以為常地走過去喊他。
“裴燦禮,早上好。”
裴燦禮點點頭,回了她句“早上好”,接着将手上的一個小食盒遞給她。
賀予文也沒客氣,直接就接過來打開了。
熟悉的芋泥甜糕,還多了幾塊包裝好的的果脯。
賀予文有點疑惑,看向裴燦禮,指了指這個果脯。
裴燦禮拿起來塊果脯,同她解釋道:
“這個能存的久些,你上工的時候一并帶過去,餓了就拆來吃,也好墊墊肚子。”
賀予文“喔”了聲,打開了随身背着的藍色布包,将那幾塊果脯一并裝了進去。
又從包裡掏出條串珠紅繩,遞給他當做回禮。
她前兩日回家的時候,吳姨剛好從寺廟出來,多得了幾個祈福用的木珠子,便分了她兩顆。
她取了一顆木珠,來給自己串了條紅繩。
最後想了想,給裴燦禮也編了條。
東西雖然不值錢,但這也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
“送給我的?”
裴燦禮看上去很是驚喜,在得到她肯定的回複後,便迫不及待地将紅繩戴在了左手腕上。
戴上固定好了,還擡高了些手對她笑笑。
“予文,多謝你。”
路上,賀予文将那盒芋泥甜糕吃完了。
到了碼頭,便将食盒遞給了裴燦禮。
裴燦禮同她揮揮手道别,她也揮揮手回應他。
“待會見,裴燦禮。”
這已經是裴燦禮來接她的第五天了。
賀予文從一開始的不适應,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至少她現在喊他名字的時候,沒覺得那麼拗口了。
本以為大少爺是一時起了興緻,才會日日守在屋外邊陪她來上工。
沒想到這都第五天了,他還沒磨了興緻,反而還給她帶起早飯來。
就連她下工後,他也會守在外頭接她回家。
賀予文有時候,會無意識地靠近他。
雖說她的本意就是和他套近乎,搞好了關系,好得到張船票。
但有時候,她真的是出自本能的,想靠近他。
他講話說的溫柔好聽,待人處事端正大方。
就連偶爾逗弄人時,态度也是自然真誠的,叫人挑不出錯處來。
這樣的人,誰會不想靠近呢?
若不是因着這許多種種,因着這世道的不易,或許他們真的能夠成為不錯的朋友。
賀予文看着不遠處,仍然站着原地目送着她離開的裴燦禮,有一瞬間,真的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交往對象。
賀予文緊了緊手裡的包帶,轉身向碼頭走去。
她還有别的心願,不能貪心太多。
他值得她哄騙,可不值得她放棄其它。
裴燦禮看着人轉身去了碼頭,遇見了那裡負責的管事,才放心地走回去。
這樣就很好了。
沒有厭棄,沒有恩怨,隻有平常。
她不再遇難,他也不再失意。
棚子裡
賀予文進到來,和另外兩位廚娘打了招呼,便要開始忙活。
後面突然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側頭一看,是那位總為她解答滬市情況的芳姨。
芳姨現在比起平日裡要多些笑,看着喜氣洋洋的。
賀予文停下手裡動作,轉過身。
“芳姨,怎麼了?”
芳姨回過身,走到角落裡的台桌,從桌面拿過來一碗滿當當的麻糍。
“小賀,來嘗一塊!”
賀予文道了聲謝,手在戴着的圍裙上蹭幹淨了,才伸手取了塊麻糍來嘗。
麻糍外邊沾了許多黃豆粉,隻咬一口,内裡的餡兒便流出些紅豆流沙來,口感糯糯的也不顯膩。
賀予文吃完一塊,見芳姨似乎還想再拿塊給她嘗嘗,趕忙拒絕了。
“芳姨,我方才剛吃了許多糕點,現在實在是吃不消了。”
芳姨聽了,和旁邊的蘭姨對視一眼,俱都帶了些調侃的眼神看着她,開口道:
“知道了,我們今日來上工的時候,還看見你男友在碼頭外邊站着,手上提着個小食盒呢。”
賀予文有些窘意,她和裴燦禮的關系并沒到那種地步。
隻是他最近實在是同她走得有些近了,被人視作她的男友也不出奇。
但對着這兩位還在調侃她的廚娘阿姨,她也不好直接開口反駁了去。
于是,她隻好轉向面前一臉喜氣的芳姨,笑着換了個話題。
“芳姨,你今天怎麼有空做了這麼多麻糍帶過來?看你好像很高興。”
芳姨被她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興沖沖地和她講着自己今日遇到的喜事。
“我先前同你講那位,在滬市做工的親戚,其實就是我閨女。”
“最近不是快過年了,她在那邊的工期剛好也提前結了,便回來鎮上看我了,還帶了好多東西。”
說完,還舉了舉手裡的麻糍。
“喏,這還是用她帶回來的東西做的嘞。帶了好多,我們家人少,一下也不好吃完,就做點吃的當新年禮送你們。”
賀予文聽了,心裡一動,心思放在了另一處上。
她開口問:
“滬市現在,有到遠山鎮的船票嗎?”
“嚯,當然啦。”
芳姨把手裡的麻糍放好在桌上,張着手臂同她比劃着。
“我們這鎮上就這麼些人,人人都想過那邊去,票肯定就少。滬市那邊人多,船也多,想來我們這小地方的人少,票自然就多了。”
“這樣啊。”
賀予文有點失望,她還以為滬市和遠山鎮之間的來往的船變多了呢,這樣船票也會更好買些。
繼續着手裡的活計,快要下工的時候,外邊突然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