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瓶器上面有鋒利的齒,握住砸人時也很疼。
做完這些,她才穩着動作開了門。
賀予文帶了些醉意,面上的表情控制得并不好,即使是揚了笑,也能看出她眼裡的警惕。
裴燦禮沒進門,隻是将手裡的東西遞給她。
“我買了些醉酒藥,你放着備上吧,若是等會兒不舒服,正好可以用上。”
賀予文思考了一下,把東西接過來,道了聲謝。
裴燦禮松了口氣。
他打量了下面前的人,看着身形正穩,便打算回去自個房間。
隻是才側過身,賀予文便虛晃了下,看着就要跌倒。
裴燦禮連忙扶住她。
賀予文順勢往他懷裡靠了靠,埋住臉,看不清表情,隻能看見兩邊通紅的耳。
她在裝。
她指尖攥緊了貼着的襯衫,壓着沙啞的嗓音,似乎有些打焉兒。
“我好想出去。”
低頭處傳來的聲音有些悶,裴燦禮心裡卻生出些包容的甜蜜,連帶着說話也帶了笑意。
“想去哪裡,等你舒服一點了我都帶你去。”
賀予文不說話,她在斟酌着言辭。
雖說先前已經被回絕了兩次,但她還是想再嘗試一次,正好便接着這次的酒來試探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測,這次回去之後,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搭着裴燦禮的關系去滬市了。
裴燦禮認識賣船票的負責人。
現在四處動亂,去往大城市的船票都有市無價,縱然攢夠了錢,也不一定能買到船票。
她想搭上裴燦禮的關系,得到一張船票。
心底裡有一個聲音在引着她繼續,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緊張得心都快要撲出來,想不顧所有地找裴燦禮索取她想要的一切。
裴燦禮隐隐地察覺到不對勁,但還是将賀予文扶到沙發上靠着坐下,又倒了杯溫水要喂給她。
“文文,”他輕聲喊着,見她仍然姿勢不變地埋在自己懷裡,隻好輕撫了撫她耳垂。
耳垂紅着,又微微發燙。
看來醉得不輕,他這樣想。
稍用了些巧勁,将人扶正了,賀予文擡頭對着他。
裴燦禮把杯子湊近,哄人似的輕拍拍她肩,賀予文小口小口地喝水。
喝完水,賀予文拍拍他胸口,大有要發表一番言論的架勢。
“我要去滬市。”她斬釘截鐵地說,像是陳述事實。
裴燦禮愣了一瞬,漸漸回過味來。
“就這麼想去?”
不知怎的,賀予文總覺得他此刻的語氣有些冷。
但許是酒的後勁在這時上來了,她的思考變得遲鈍了些,隻是肯定地點頭:“想去!”
“去滬市的船票很貴。”他說。
賀予文反駁他,“你先前買的那台相機也貴。”
“這時的船票難買,有錢也不好買。”
“我知道你認識那邊的負責人,他前段時間還問你想不想去滬市發達。”
似是沒想到她将自己摸得透徹,裴燦禮注視着她,沒有說話。
“我不懂。”
賀予文嗆聲:“我才是不明白你。”
她這時已被酒的後勁逼得上頭,思考全然鈍化,隻記得要反駁對方,一點不顧平日的形象。
“我現在就去,你怎麼樣我也去。”
賀予文向前扯住了他的襯衫袖口,在酒意的催促下,她下了最後定義。
“我就要你的錢,就要去滬市的船票。”
裴燦禮看了她很久,直到賀予文被酒的困意擊至睡着前,也仍能感受到對方的注視。
再醒來時,身上已蓋好了被子,她躺在床上,衣物皆是先前的狀态,而裴燦禮已不見人影。
賀予文有些着急,急忙忙地便下了床。
昨夜實在是有些超乎她計劃的發展,萬萬沒想到幾杯酒的後勁會這樣大,甚至将她的所有警惕心都卸下。
完了,賀予文想。
門外又響起敲門聲,賀予文聽見了裴燦禮的聲音,在問她有沒有起身。
透過門上的貓眼看,裴燦禮面無表情。
賀予文有些遲疑,拿不準要如何面對他。
她昨夜說露餡也沒有,但較真起來,還是可以覺察出她話裡話外的意圖,不知道裴燦禮心裡會如何想她。
其實說白些,她同他拍拖談戀愛,女友對男友提出要求,就算是難做了些,但本來也就是各取所需。
可賀予文還是說不出口。
她一向表現得依賴又有分寸,不圖他任何,全然是好好女友的模樣,如今這道假面裂開道痕來,她沒法解釋。
沒人會喜歡别有用心的人,特别是感情上。
裴燦禮還在門口等着,賀予文再一次透過貓眼看過去時,裴燦禮對上視線。
拿不準他有沒有發現,但賀予文還是硬着頭皮打開了門。
“下午就要走了,我來提醒你收拾好行李。”
裴燦禮臉上是平常的笑。
平靜得太過,就連一絲多餘的情緒也沒有。
“我昨天……”
賀予文有些憂慮地開了口,但很快便被對方打斷。
“我還有些事情要忙,文文先自己收拾行李吧,若是有事情再叫我。”
說着,他很快地轉身離開,沒留下說話的機會。
賀予文突地有些害怕。
正常人再如何、再有風度,也不會一點不記在心上不在意,可裴燦禮偏偏一點不提,像埋着根隐蔽的導火線,趁人不注意時再剪斷。
她不解釋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可裴燦禮又是為了什麼呢?
他明明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