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乎有種想哭的沖動。
“回去吧,睡一覺,這裡交給我們,你們的同門,會葬在蜀山的英雄冢下,等你睡醒,再去看他們。”
弟子們這才終于後知後覺應了句是,他們轉身離開,隻是走之前,他們無一例外,向面前一地的同門行禮:“英雄萬古。”
“英雄萬古!”他們悲壯的送别響徹長夜。
之後人們才終于一個個離開,周葵他們也跟在人群裡,終于能安心回去。
不過走一陣,周葵回頭,看到了孤零零站在長老堆裡的師父,有回劍劍刃凝霜,如今霜雪未退,就連地面都逐漸凝結。
掌門正跟長老們集體說話,其餘長老都湊在一起,唯獨師父身邊空出一大圈。
周葵忽然不想師父一個人站在那裡,她總覺得不該這樣,于是說:“你們先走吧,我找師父一起回去。”
然後就跑出隊伍,去找莊淮胥,崔會生氣想攔,被林空鹿霍琦一起拉走,崔會還在氣呼呼:“她明明是跟我們一起來的,怎麼不一起回去!”
周葵跑到莊淮胥身邊,還沒到就覺得冷,遠遠小聲喊:“師父,師父,太冷了!”
莊淮胥劍刃上的冰霜俶爾融化,他回頭,看到周葵的時候,他肉眼可見放松下來:“無事便好。”
周葵撓頭:“我沒事的,晏師兄到的很及時,我們都很安全。”
大老遠的晏開陽竟然投過一個視線,很像是‘在你師父面前裝得挺懂事’。
周葵選擇不看他。
“玉牌,你沒回。”
周葵愣了一下,捧起玉牌,發現玉牌在忽閃忽閃,趕緊點開,發現最上面就是師父的話:“有魔入侵,護好自己。”然後又是一句,“在哪兒,可有恙?”
下面還有高冷七的話:“周葵,你在哪兒?我在找你,你回我一聲。”
周葵驚慌:“我沒看見!”
她趕緊手忙腳亂趕緊回高冷七,事實證明,在着急的時候,确實是發現不了玉牌的動靜的。
“我下次一定多注意玉牌。”
她實在看起來狼狽,從動作都能看出在跟玉牌那邊的人不停道歉,莊淮胥看了一陣,一直的郁結擔憂都好像煙消雲散,他情不自禁輕輕笑了,又說了次:“無恙就好。”
周葵聽到聲音震驚擡頭,她不常見莊淮胥笑,可每次看到,就會知道,這人從不冷情,他真的是個溫柔又悲憫,很好很好的人。
就連周圍其餘長老和掌門都驚駭異常看了過來,這還是那個劍仙嗎?
周葵想,如果師父能高興,她多鬧出幾次笑話也是值得的。
梅近房那邊一邊看熱鬧,一邊幾句把話趕緊講完,說:“行了,諸位去忙吧。”
周葵其實沒聽見掌門說了什麼,她有些發愁,悄悄問:“師父,你要忙嗎?還能一起回去嗎?”
一邊一個長老忽然勇氣無邊:“你師父沒事,劍仙最要緊的就是回去了。”
莊淮胥點頭:“恩,我無事。”
另一個長老也笑眯眯看周葵:“小丫頭不錯啊,聽說是你們提醒了掌事堂,不愧是劍仙弟子,掌事堂肯定會給你們記功的,還有功牌和靈石。”
周葵簡直天降一個意外之喜:“那靈石可以換成籌數嗎?”
長老忍不住笑:“常立功的孩子們,在蜀山的時間不會多,還是靈石比較有用,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可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籌數啊!
又有一個長老走過來:“好了,自己沒有徒弟嗎?纏着别人家徒弟幹什麼?趕緊讓人家回去吧。”
梅近房也轉過頭來:“淮胥,去吧。”
莊淮胥擡手告辭,周葵也後知後覺,總覺得自己這趟好像來得有點不太合适,莊淮胥一走,她趕緊也行個禮,一溜煙跟在後面。
回頭好幾個長老還湊在一起笑,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笑她。
她就那麼好笑嗎?她也就是過來找了下師父吧?
莊淮胥停下,踩在劍上:“周葵,上來。”
周葵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沖動不算什麼了,她從剛入門到現在,終于又有了蹭劍的機會!
周葵往劍上爬,餘光瞧見了角落一道黑色的身影,整個開誠峰燈火通明,根本沒注意到那裡還有一處暗處,更是誰也沒瞧見,那裡還有一個人。
如果不是掌門過去,她也看不到。
那人今晚沒有穿大氅,于是身形越發削瘦,叫人實在不習慣。
那是祝陰客。
梅近房絮絮叨叨:“昨天你就一個人出去清繳魔族,傷沒好又上戰場,不是逼你去休息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你别走啊,你傷口要上藥啊。”
周葵還想看,眼前的人已經消失,莊淮胥的劍驟然縱起,她已經連開誠峰都看不見了。
周葵隻有一個念頭,她還欠祝陰客什麼東西,她還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