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漢娜插話:“她今天一整天都這樣了,我問她要不要去看看或者吃點緩和劑什麼的,她又不肯,如果身體上沒什麼大問題,我估摸着要麼心病,要麼就……嗯……女生的……對了,你們喝點什麼?”
喬治微微一愣,回道:“麥……芽威士忌,謝謝。”
“我要一杯朗姆酒特調,就上次霍爾調的那杯紅色的。”弗雷德眨眨眼睛,轉而看着我問:“心病?你是有什麼想不通嗎?”
我趕忙否認。
他輕輕拍了兩下我的胳膊,仿佛語重深長:“有什麼想不通的不妨和我們說說,指不定立馬就豁然開朗了。”
“我隻是單純的身體不适,不過還是謝謝你了。”後半句話我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難不成弗雷德所謂的推波助瀾就是想逼我自曝秘密嗎?我忙給他使眼色,他卻一臉無辜,用眼神嚣張地與我的碰撞。我頓時感到一陣無力,這個和喬治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怎麼會讓我頭痛不已?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喬治問,“有什麼故事是我不知道的嗎?”
“當然沒有!”我下意識回道。
喬治表情怔了一下,笑說:“那不知你們眉來眼去是在交流什麼?”
我沒想到喬治會問得如此直白,而且眉來眼去這種詞不該用來形容我和弗雷德吧?
不等我斟酌完回應的詞藻,弗雷德已經大笑了起來:“怎麼了兄弟?難不成隻準你和埃莉諾眉目傳情嗎?”
我差點就被一口氣噎着。
他們兄弟倆的用詞非得如此嗎?
喬治挑了挑眉,正巧漢娜将酒送了過來,我趁機溜到後廚,捂着的胸口試圖緩解驚慌失措的心跳。
我可不敢聽喬治接下來的話,大概是反駁吧,他總不可能欣然接受這樣的形容。眉目傳情……怎麼可能呢,作為當事人,喬治看向我的眼神從來都是尋常不過的,我既然深知又何必當面聽他否認與我有情,那隻會在我的心口劃上一刀。
我躲在後廚也有好幾分鐘了,卻還是邁不開步子走出去。其實從剛剛的幾句對話還有喬治對我如常的态度可以判斷,他是大概率不知道我喜歡他的,這讓我松了口氣,卻又突然感到一陣失落。
“你該出去了,那兩兄弟一直問起你。”漢娜不知何時走了進來,靠在島台邊環抱着雙臂,“你是怎麼了?昨天都還好好的,今天怎麼一直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歎了口氣,将早上與弗雷德的交談還有自己心中的顧慮緩緩道來。
聽我說完漢娜皺起了眉,眼神看來好像對我頗有微詞,果不其然她說道:“我該怎麼說你好呢?有時候你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你要不是我朋友,我要不是對你的性格知根知底,我真想敲死你!”
我下意識捂了捂頭頂。
“如你所見他今晚來了之後和平常沒兩樣,說明他還不知道你的小秘密,不過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接受你的愛慕自然是皆大歡喜,不接受你就權當放過自己。你自己說說都多少年了?埃莉諾,你總不能一直這麼暗戀下去吧?萬事都得有個頭,不管結果是好是壞也好歹有結果不是嗎?”
漢娜的話宛如當頭棒喝痛擊要害,我感到洶湧的淚水哽住了自己的咽喉,酸楚侵蝕着全身的神經,微微發麻。
“唉……”漢娜無奈一歎,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你冷靜一下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招待客人了。”
我滞立良久,最終還是走回了客房。也許我真的太怯懦,但我更多是想整理好自己的思緒。
我不知道别人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會不會像我這般小心翼翼。從小到大我欲表達出對某件東西的喜愛就會被母親喝止,就好像6歲那年櫥窗裡的布娃娃,被她以毫無用處為由拒絕了;8歲那年父親同事送給我的裙子,轉過頭就被她扔掉;9歲那年的夏天,我隻不過稍稍提及了韋斯萊這個姓氏,就被嚴厲斥責了半天。
多年來我習慣了藏起自己的喜歡,不去表達内心的想法,我總會覺得自己不配不能不可以。與喬治有了交集後,我才開始暗暗期盼也許能夠和他在慢慢的相處中彼此更近一些,我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所知,害怕他會因此對我側目。我也想有結果,但這個結果會是我能夠承受得住的嗎?我自知内心的矛盾,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那這樣我又憑什麼獲得喬治的喜歡?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朦胧的雨幕宛如我的内心,被自卑不堪籠罩着,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