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我昏昏沉沉的哭了三天後就發起了高燒陷入昏迷,漢娜想給我喂藥又灌不進去,隻能每天替我擦身體降溫,她打算今天我要是再不醒就把我送去聖芒戈。
她還去找了弗雷德興師問罪,因為他前腳剛走我後腳成了這幅模樣,所以她便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低頭看向空落落又毫無血色的雙手,心中隻餘悲涼。
原來有些東西真不是你想抓住就能抓住的。
我總是說不求喬治會愛上我,但其實從我選擇回英國開始,我就一直抱着期望。我因為膽怯而自欺欺人,卻又無可抑制的讓自己欲望加深,太可笑了,如今希望破滅,我卻再也沒辦法安慰自己不過是回到了原點。
又過了兩天,我的身體漸漸恢複,但凋零的心大概再也好不起來了。
“漢娜,我打算走了。”
“走?走去哪?”
“不知道,可能去挪威,可能留在英國,就是……暫時不想留在這邊了,我很抱歉。”
“你對我有什麼好抱歉的?”漢娜歎了口氣,将一杯熱蜂蜜茶遞給我,“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就這兩天吧,離開之前還有點事想做……”我盯着手中的蜂蜜茶,感覺那往上冒的熱氣熏得我直想落淚,我眨眨眼忍了下來。
“終歸要有個了斷的。”我嗓子幹澀地說。
當我再次出現在把戲坊時,喬治和弗雷德都顯得很詫異,他們也許覺得我再也不會來把戲坊了吧。
其實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我看見抽屜裡的薄荷糖。
當年沒能說出來的話,那就現在說吧……
“方便聊一聊嗎?”我問喬治。
這直接了當的語氣是我從不曾有過的,想不到經此一遭我的膽子倒是變大了。
喬治自然沒有拒絕,他跟着我走了出來,就像往常一樣與我并肩而行。
對角巷裡人來人往,熱鬧的景象十年如一日,我身旁站着同樣的人,但心境卻已不複當初。
“你身體好些了嗎?”喬治問。
我怔了怔,想到應該是被興師問罪的弗雷德告訴他的便點頭答道:“嗯,已經沒事了。”
“我們這是去哪,弗洛林冷飲店?”他指了指前方的門店。
我搖頭,直奔主題:“今天找你出來,是想給你講個故事,但願它能像輕紗一樣給你留下柔和的記憶,而不是造成困擾。”
他不解地看了看我,很快又回應了一聲“你說”。
我繼續往前走着,語調出乎意料的淡然:“十年前的暑假,我陪家人來對角巷卻在中途走散,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她們,當時真的很無助又害怕。”
我拐到熟悉的地方,指了指一旁的牆邊:“我蹲在這兒,覺得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家人了,哭得很傷心,直到一個男孩的出現……他遞給我一顆薄荷糖,雖然沒說任何安慰的話,卻跟我講了很多有趣的事物,我漸漸停止了哭泣忘記了害怕,完全沉浸在他天馬行空的話語中,後來我的家人找來,在她們的訓斥聲中男孩默默離開,我盯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似乎有一顆種子在往外冒着芽。”
喬治認真的聽着沒有插話,我繼續道:“自那以後我每天都盼着與他重逢,終于在兩年後我到了去上學的年齡……可惜,我是個懦弱無能的膽小鬼,不過一句‘我們曾在對角巷有過一面之緣’也找不到勇氣說出來。”
“在霍格沃茨的五年,一年級躲在他隔壁車廂猶豫不前,二年級在魁地奇球場的一秒對視,三年級偷偷往他衣服裡塞薄荷糖,四年級聖誕舞會的傷心落淚,還有五年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因為他的逃學而失敗告終,一直到我被迫轉學去了法國,那五年裡我都沒能告訴他,我是對角巷那個迷途女孩,我是埃莉諾·弗利,我喜歡你……”
我刻意營造的淡然還是被自己打破,哽咽的聲音顫顫巍巍:“十年了喬治……這句喜歡我忍了十年終于說了出來,我知道不是一句喜歡就能如願以償,但如今說出來我終歸沒有遺憾了。”
對角巷明明很熱鬧,此時此刻我卻覺得四周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落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喬治的表情說不上是愕然還是苦惱,他張了張嘴又什麼都沒說,好像還在努力消化這些突如其來的訊息,也許他在腦海裡翻找着能與它們對得上号的記憶,但目前看來他确實不記得了。
我努力平複心情,誠心道歉:“真的很對不起,騙了你和弗雷德,我擔心你們對弗利家族沒有好感,撒了個愚蠢的謊話,我不敢奢求你們的原諒,但真心希望這一切不會對你們造成困擾。”
“沒有……”喬治終于有了反應。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薄荷糖,綠色的玻璃紙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我遞給他,他條件反射地接過,茫然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但不管是什麼,也不重要了,我強扯出一個微笑說:“這顆薄荷糖還給你,謝謝你今天願意出來聽我講故事,我該回去了,你也快回把戲坊吧,今天客人好像挺多的……”
我頓了一下,忍住内心翻滾的疼痛,揮手道别:“再見了喬治……”
不等他反應,我急忙轉過身邁開尋常的步伐往前走,直到轉出他的視角,才慌不擇路地奔跑起來,淚水不可遏制地洶湧而出。
我知道這次一别便不會再見了。
十年的暗戀戛然而止也算是一種結局了吧。